第二十八章（1/2）
顾翊看着季闻骁眼里极力克制的火气有点想笑，他不明白季闻骁到底是出于什么立场这么生气，他绕过一直瞪着自己的季闻骁，将钥匙插进锁孔里，不打算回应季闻骁的质问。
季闻骁却不依不饶，“你除夕是不是就是跟他一起过的？你睡他那儿？你们干什么了？”
许是跟季闻骁待得太久了顾翊也学了那话语之间呛人的架势，“季总，不是随便两个男人在一起就是要上床的。”
顾翊明明说得讽刺，听到季闻骁耳里却像是一番解释，他听得眉头都舒了，原本僵硬的脸色也稍稍得到舒缓，在顾翊进屋打算关门之前不顾顾翊难看的脸色，硬生生跟着钻进门里。
顾翊本来要将季闻骁挡在门外，没挡住。他也就懒得挣扎了，看着不请自来就进屋的季闻骁略显不悦，“你有什么事吗？”
“顾翊，”季闻骁声音里露出失落和疲态，“我们好多天没说过话了……”
“季闻骁，”顾翊重重地叫季闻骁的名字，他微阖了下眼，将多余的情绪很好地掩藏起来，语气僵硬地反驳，“我们不是那种需要每天保持联系的关系吧。”
“顾翊……”季闻骁被顾翊冷冰冰的话语刺痛了，他以为他和顾翊之间只差一次低头，如今他愿意放下高傲，那么两个人或许就顺理成章地回到从前，可是那些从顾翊嘴里冒出来的锥骨的冰冷字眼几乎戳碎了了他所有的信心，他小心翼翼摇着顾翊的胳膊，几乎是哀求道，“别闹了好吗。”
“闻骁，我没有在闹，”顾翊定定地看着季闻骁，像是下定了很大决心说道，“我从来就没想过，还要再跟你在一起。”
“为什么？”季闻不解，“你明明就喜欢我，”顾翊喜欢着他，他感受得到并且笃定，所以他才能放下身段来服软，“你既然还喜欢我为什么我们不能重新在一起！”
顾翊的眼眶因为季闻骁的质问变得通红，眼下这个一脸慌乱望着他的季闻骁就像一个犯错的孩子，他从来不懂得犯过的错是错，等他终于愿意承认错了，他以为轻易就能得来别人的原谅，可是大人的世界复杂得多，那些深深烙在心口的疤，哪里会轻易脱落呢。
这些季闻骁好像从来不懂。
顾翊微微仰着头看着季闻骁，眼里是再也掩饰不住要漫出来的难过，他在季闻骁的喜欢里吃过太多苦，他害怕再来一遍，可是季闻骁为什么可以把这些说得如此轻易呢，这些轻飘飘就被说出口的东西，顾翊不一点也不想要，他直视着季闻骁的眼睛，“我喜欢你又怎样？我喜欢你就要和你在一起吗？凭什么你觉得我要迎合你所有的感情啊？”
“顾翊……”季闻骁出声辩解被顾翊打断。
“你说你喜欢我了，我就不可以走了，那你不喜欢了呢？”顾翊的眼泪忽然就顺着眼角滚下来，在季闻骁不管怎么欺凌侮辱他的时候他都没哭过，如今面对季闻骁的一声喜欢却滚下泪来，“这一次你不喜欢了，是不是又要再陷害我一次把我送进监狱啊？”反问到最后，他的声音已经沙哑到难以辨别出音节了。
季闻骁被顾翊一番话震得发懵，他一瞬间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什么又？顾翊，我……我什么时候陷……”他怔了一下，“你什么意思？什么陷害？”
顾翊好像已经意料到季闻骁的反应，他对季闻骁的反驳不置可否，他伸手抹了把眼泪疲倦地指着大开的门，“你走吧。”
季闻骁神情恍惚地被推着向后趔趄两步，脑海里全是刚才顾翊质问自己的样子，那样的语气，那话里的意思，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
顾翊说“陷害”，说“又”要把他送进监狱，可是那不是因为……季闻骁这才开始怀疑那段往事可能真的跟他所见的有所不一样，他以为他调查过求证过那就是事情的全部，可是从顾翊嘴里冒出来的这件他从来没做过的事好像预示着他反复求证过的真相也并不完全是真相，他脚步已无法挪动半分，他不可置信地想要抓住顾翊的胳膊，“等一下……顾翊，我们，我们是不是有什么没说清楚？你为什么说是我把你送进监狱？”
顾翊觉得好笑，他当时向季闻骁求证的每一个字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季闻骁现在表现出的震惊和意料之外只让他觉得可悲和讽刺，他向后退了两步躲开季闻骁靠近自己的手，笑得有些凄厉，“我不是还打电话问过你吗，你不想要我了，就笑着爽快地承认，现在你莫名其妙的喜欢冒出来了，就要把这件事抹的干干净净吗？”
“季闻骁，你心血来潮嘴巴一张一合就可以把别人送进监狱，可是对我来说，那五年冤屈毁掉的是我的一辈子。”这些话顾翊以前从来不说，五年前是没机会说，重逢后，他和季闻骁的关系没必要说，可是现在，他们两清了，他们是平等的，他本来以为可以和季闻骁就此别过安心地过自己的生活，可是季闻骁又来跟他说喜欢，说要重新开始。他是真的害怕，也委屈。
“我没有，”季闻骁不知道顾翊是怎么把入狱这件事归咎于他身上的，他本能地反驳，话说到一半却恍然惊醒，他想起顾翊所说的那通电话……他要说的和顾翊以为的根本就不是同一回事！
“我要告诉你的不是——”，有什么信息电光火石般地在彼此对峙的气场中流窜，噼里啪啦响了一路，最后在季闻骁的天灵盖炸开，他想解释的话已经完全被突然在脑海中拼凑出的信息打乱，整个人被震惊和不可置信的情绪所淹没，他听见自己颤抖着问，“顾翊，你……你真的背叛过我吗？”
季闻骁就是这样一个人，他信自己永远比信别人多，即使再不愿意接受，五年前那些真相经他之手佐证调查过，他就一直默认着。直到顾翊将明晃晃的质疑问出口，他才知道原来他可能一直都错了。
顾翊闻言泪痕未干的脸上扯出惨淡的笑容，直到现在季闻骁也还在否认过去否认他，那一句喜欢一句重新开始又有什么意义呢，他觉得很累，连和季闻骁待在一个空间里呼吸都让他觉得累，看着忐忑望着自己的季闻骁，他几乎是想都没想就把人推出门外，然后猛地关上门，动作利索地插上防盗插削。
顾翊无力地靠在门背上，伸手胡乱抹着夺眶而出的泪水，可是好奇怪啊，眼泪这种东西怎么总是越抹越多呢，他压着声音强迫着自己，“别哭了……别哭了！”
“顾翊！”门外季闻骁不停敲门的声音和顾翊的喃喃自语重叠在一起，“你开门！你回答我！你背叛过我没有……你为什么要问高筱雅要钱……”季闻骁的控诉越来越弱，他不知疲倦地敲着门，敲到手指关节都肿了里面也没有任何动静，他颓然地垂下双手，靠在门框上毫无生气，脸上是被抛弃的难过，雷厉风行的季闻骁，高高在上的季闻骁，此时靠在门外满脸痛苦地低声呢喃，“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开庭那天，我本来是要去的，我想当面问问你为什么……”
“可是我爸突然病了，很严重，他在ICU抢救了很久……我没有办法……”季闻骁向后侧仰着头看着被死死关上的锈迹斑斑的铁门，“我看了庭审的转播，”他突然扯出一丝凄凉的笑轻轻叫着顾翊的名字，“顾翊，你知道我听到你的录音的时候有多难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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