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1/2）
季闻骁站在不远处，遥遥相望着对面暗红色行楷标注的一行“知礼建筑设计工作室”，这就是顾翊工作的地方。
他曾在小周的描述里、在照片上无数次见过这个工作室的样子，站在它面前了他才发现这是一间多么普通的工作室，普通到在林立高楼之间，很轻易就被淹没了。
可是季闻骁看它的眼神却充满爱意，只因为，这里有一个顾翊。在这里工作的顾翊，是他所不曾见过的认真和投入。虽然在大洋另一边那段时间他能看到的最多只是顾翊早出晚归的样子，但是从朝气蓬勃到筋疲力尽却一脸惬意，季闻骁几乎都能想象得到在这间工作室里，顾翊认真而拼命的状态。
这样一来，即使如此毫不起眼的一件工作室，也像是镀了光，在此起彼伏的钢筋水泥中牢牢吸引着他的目光。
但是季闻骁却不敢轻易踏足。因为昨晚顾翊才斥责了他，隔着电话他都能感受到顾翊的生气和对他的排斥，难过之余他却知道不能操之过急了，他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追回顾翊，却不敢再做一点点将人推远的事情了。
而昨晚才“斥责”了季闻骁的顾翊，此时正趴在办公桌上，一边大口喝莉莉帮忙泡的速溶咖啡一边焦头烂额地改图纸。宋知礼已经渐渐交给他一些独立项目了，为此他很是高兴，总是竭尽所能希望做到最好。可是昨晚虽然吃了安眠药还是没休息好，导致今天效率奇差！
改图纸之余顾翊悄悄开了一个小差，脑海中浮现了昨晚导致他没有休息好的罪魁祸首那张脸。当这个人再突兀地出现，顾翊发现自己已然平静许多，除了一开始受到的震惊和冲击，爱与恨似乎都在逐渐流淌的日子里消磨得差不多了，他如今对他，已再无更多的情感波动，如果一定要说有的话，那就是对于昨晚严重影响了他休息这件事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愤懑的。
正腹诽着，手机里传来一声很突兀的短信提示声。
顾翊从图纸中抬头看了一眼指示灯闪烁的屏幕，不做理会，依旧埋头改图。
只是手里的笔还没动两下，短信提示声就再次响起。顾翊几乎不用猜就知道是谁，他看也不看屏幕，将手机屏幕朝下反扣在桌子上，丝毫没有理会的意思。
这一回，安静了二十分钟。在这二十分钟里，顾翊将图纸上最关键的部分改了个七七八八，看着出自自己之手的成果，顾翊刚喘了口气，手机铃声又响了。
这次是电话。
顾翊不耐烦地蹙着眉头，手机屏幕一划开就没好气道，“你到底有完没完？”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却传来凌晨的声音，“他又来打扰你了？”
顾翊一惊，这才将手机从耳边拿开仔细看了眼来电显示，手机屏幕上显示的赫然是凌晨的名字。顾翊懊恼不已，暗暗责怪自己被季闻骁扰得着了魔，嘴上却还是云淡风轻地答着，“没有。”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对于这话凌晨多半是不信的，但是顾翊说没有，他便不好再过多干涉。想起方才顾翊接起电话时的不耐烦，他有些歉意道，“对不起啊，我是不是打扰你上班了。我刚才给你发了信息，你没回，我心里真的很忐忑，所以才给你打的电话……顾翊，昨天我说的话你别当真，我不想给你造成压力，也不是一定要逼你做什么选择，其实现在这样就挺好的，你就当……就当昨天什么都没听到过吧，好吗？”
凌晨的话听到一半顾翊就惊讶得张大了嘴巴，他是真的以为那两条短信是季闻骁发来的才懒得看的，没想到却是……凌晨。
从心底里说，凌晨让他不要有压力，不要当真，这是不可能的。他又不是小孩子，怎么可能在已知别人心意的时候还假装懵懂肆意挥霍享受别人对他的好。可是即便是这样，他也从来没想过要刻意躲着凌晨，只是昨天的事太突然，他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来好好的捋一捋。如果说这个世界上他最不想辜负的人，除了亲人就是凌晨了，他希望自己最终得出的答案，对凌晨来说，可以显得更加公平、更加正确。
可是凌晨似乎误会了，他话语之间的妥协和让步，听得顾翊心悸。
在顾翊心里，凌晨对他从来就不需要怀有这么深的歉意。可能喜欢一个人本来就是谨小慎微的吧，就像……就像他还喜欢季闻骁的时候一样。
思及此，顾翊对待这份心意便更加小心翼翼了，他仔细斟酌了一番，才随意撒了个小谎安慰道，“刚才手机不在身边，你别多想。凌晨，你对我的好我一直都知道，你昨天说的话……我没办法当没听过也没办法不当真……我，我有点乱……你让我好好想一下好吗，让我再考虑一下……”
电话那头凌晨却似乎如释重负，温柔地笑了，他干净清朗的声音顺着电流传进顾翊的耳朵，“怎么样都行，顾翊，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他不是大度到真的不在乎答案，只是顾翊的那颗心，他再清楚不过，就算是真的不爱季闻骁了，那也未必再装得下别人。既然如此，那与其听到不想听的答案，能继续现在的生活也让他足够满足。
“好。”顾翊重重吐了一口气，翻着桌上的图纸，“我这边还有点工作，那我先……”
“顾翊，”凌晨打断，“下班我来接你吧。”
思及凌晨的身份顾翊几乎是想也不想就反驳，“这种地方你不方便过来。”
“我开顾叔叔的车。”
顾翊似乎无可辩驳，显然，任谁也想不到堂堂大明星会藏身于一辆不起眼的小起亚。
得不到回答凌晨的声音低下来，听起来有些失落，“阿姨叫我晚上过去吃饭，你是不是不想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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