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1/2）

季闻骁起了个大早，其实也说不上起早，昨天夜里开车回到酒店，一番洗漱后他却并没睡意，躺在床上几乎是睁着眼睛熬到天亮，直到现在他都无法从昨晚的欣喜和满足中醒过来。

虽然顾翊只是在深夜别无选择的前提下才上了他的车，接受他的殷勤好意，可这对季闻骁来说已经是莫大的惊喜了。这代表顾翊的让步，代表顾翊对他的爱并没完全消弭，恨却在渐渐褪去，代表他离回到顾翊身边，又近了一步。

季闻骁心情姣好地将头发梳得妥协，换了一身崭新的西装并喷上淡雅好闻的香水，才从酒店驱车来到顾翊家楼下。

他记得他们说好的，要送顾翊上班。

季闻骁抬手看了看表，八点整，离上班还有一段时间，于是发动车子掉头去附近的早餐店给顾翊买了早餐。

季闻骁手里拎着热乎乎还冒着香气的早餐等在小区门口，一边张望着从小区里络绎而出的上班族一边遐想着一会儿见面要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才能显得他们足够熟稔又不僭越。

从小区里出来的人流从少变多再变少，季闻骁也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他抬手看看表，八点半已经过了，手里的早餐已经凉了，顾翊却始终不曾出现。

季闻骁颓然靠在车引擎盖上，心也随着早餐一点点变凉，他以为昨晚之后，他们之间的距离会变得近一点，可是现实似乎并不是这样，，他明明来得比顾翊以往上班的时间都要早，却总也等不到相见的人，心里的失望和颓丧开始一点点演变成不安，季闻骁突然害怕起来，他怕顾翊又在刻意躲着他。

这样的想法一旦冒出来，季闻骁就再也克制不住这些日子恪守的原则和距离，他可以忍受顾翊对他的冷淡和疏离，却无法接受顾翊从他世界里消失的任何可能性，他掏出手机将顾翊的号码拨出去，忙音之后依旧是忙音，等再次拨过去，那边直接显示无法接通了。

季闻骁拿电话的手轰然垂下，就像是内心可怕的念头得到验证，整张脸都发白了。

或许是有什么事呢，季闻骁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也算是抱着最后一丝侥幸拨出了工作室小杨的电话。

“你说翊哥？他没来上班……去哪儿？我不知道……没听说啊……”

季闻骁茫然地站在原地，听不见电话里小杨更多的关怀，害怕、痛苦、不安、焦虑，到底哪一个更多一点，他已经不知道了，他满脑子都是顾翊消失了，在他步步紧逼之后，顾翊终于又躲着他了。

季闻骁开始后悔，如果早知道会是这样他一定不这么着急，他会离顾翊远一点，让顾翊觉得安心，他想告诉顾翊，我不烦你了，真的不烦你了，你不要突然不见好不好。

季闻骁无措地抬头，看见那扇他曾经张望过无数次的窗户，希望似乎又燃起一点点，也许顾翊就在家呢。

从产生这个想法到笃定，季闻骁极其快速地调整好情绪，将多余的不安和恐慌全部藏好，然后敲响了顾翊家的门。

他想好了，如果顾翊来开门的话，他就告诉他，他会离他远一点，这一次是真的远一点，远到他觉得安全为止，只要他不刻意躲着他……

门开了，门内站着的却是顾靖。

季闻骁心里闪过一丝意料之中的失望，却还是尽量显得正常地问，“顾翊在家吗？”

顾靖像是本能反应一般，戒备地打量着眼前的人，他对顾翊和季闻骁之间的事知道得不多，唯一的印象就是那个活在他哥哥夸赞中的男朋友，在他哥哥出事入狱之后一声不吭地走掉，待眼前人和记忆中那张脸完全重合，顾靖脸色瞬间染上怒意。

“不在。”顾靖冷冰冰地答一句就要关门。

季闻骁连忙将门挡住，“那你……你可以告诉我他去哪儿了吗？”

不知道怎的，对于这个时隔多年出现在眼前的哥哥前男友，顾靖本该是好奇他为什么出现的，可是本能使他生出连自己都说不清的厌烦，他冷冰冰地回一句，“我哥跟谁去哪里关你什么事！”然后砰的一声将门关上。

季闻骁茫然地站在原地，因为关门带来的剧烈响声颤栗了一下。

往事好像又重演了一遍，这是第几次看着顾翊扔下他就走呢，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在两人公寓的沙发上，在他奔赴美国的路上，似乎每一次，不管他怎么忏悔挽留，就算他发烧得快要死了，顾翊也能毫不留情地走开。

季闻骁觉得自己已经够克制了，他几乎是改掉了所有能给顾翊造成不适的臭毛病，为什么顾翊还能那么绝情呢，顾翊真的爱过他吗……

季闻骁无助地蹲在小区门口痛苦地抱着头，任由胸腔的害怕和悔恨肆无忌惮地溢出来，将额头的每一根神经都胀得生疼，他以为昨天晚上顾翊的反应，多少是心软的，他们之间就算隔着万重冰山，从昨天晚上开始也在渐渐消融了，他满怀期待地等着一个又一个可以比前一天更亲昵的明天，最终等来的又是顾翊一声不吭就逃开他了……他的脑海里闪过顾翊面无表情对他说过的每一句话，闪过顾翊对身边每一人的温温笑意，闪过凌晨、小杨、顾靖等顾翊身边每一个人的脸。

最后一个出现在季闻骁闷疼脑袋里的画面，是顾靖刚才那句满含敌意的“我哥跟谁去哪里关你什么事！”

突然之间季闻骁像是得了什么启示，他几乎是本能地想到了凌晨，内心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就是凌晨将顾翊藏起来了，是凌晨在阻隔着顾翊和他，要不然昨天顾翊明明已经不那么疏远他了怎么会突然不见呢。

可是凭什么，他和顾翊认识在前，相爱在前，就算存在误会和隔阂，那也是他们之间的事，怎么轮得上一个半大的毛头小子来插足。他不甘也无法接受他和顾翊之间的距离因为一个凌晨愈来愈远，就算是拒绝的话，他也想听顾翊亲自说。

季闻骁赶到片场的时候一切拍摄还未开始，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在忙碌地做准备工作。

凌晨坐在跑车的驾驶室调整着座椅的幅度企图找一个最舒服视觉效果又最好的姿势。

今天的拍摄内容是他与专业车手竞赛的画面，策划团队为了达到最佳的拍摄效果不仅请了知名的赛车手与他合作，还特意租借了专业比赛的场地。这是一条地势险峻的环山公路，左边靠山，右边被隔离在栅栏之外的是半截山崖，山上是一个度假村，当时开发商为了方便顾客上山才特意修建的，平时行人很少，久而久之就成为职业赛车圈追求刺激所向往的竞技场地。

拍摄就快开始了，导演趴在凌晨驾驶室的玻璃上将叮嘱过无数遍的话再多嘴一遍，“山路危险，不要开太快了，”他指着另一辆车边待命的职业车手对凌晨说，“按照师傅刚才教你的来，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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