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书(1/2)
神棍又问了其他杂七杂八的问题,得了仙君耐心细致的解答之后,一通舒畅。黄符在手,天下我走,转瞬,他们来到京中。
那位带着黄金面具的青衣服是京中一户官家的大公子,名唤洪文轩。他爹洪年在朝廷里司工部郎中,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官。
在这个大官遍地走的繁华都城,洪文轩还算得是颇具盛名,理由无外乎他的面具。程恩来到京中的第二天,就跟洪文轩打了个照面。
事情是这样,初到京中,程恩原想尽一尽地主之谊,请雁殊公子下馆子撮一顿。于是在路上的好心大娘的指引下,程恩便同雁殊公子到了京中的百福府。一进百福府,灯红酒绿,娇娥婀娜,热闹非凡。知道仙君的性子,四周人来人往的,程恩不好引着雁殊在楼下散坐,便打算跟小二要一个包厢,恰好碰见洪文轩带着一众纨绔子弟登阁,洪文轩看上起脾气不是太好。
楼上长廊里,那小厮对着程恩点头哈腰:“不好意思啊这位公子,今天的厢房已经满了。”
程恩看了看身后的雁殊,问那小厮道:“可方才我见空出来了一个。”
小厮嬉皮笑脸地双手合十,央乞道:“这位公子,刚刚那间厢房已经让洪公子给订走了,实在对不住。”
程恩知他苦处,并不打算生事,便道:“这还有哪个去处好些?”
小厮给程恩介绍了不少好的去处,还推荐道:“我与隔壁街的丰乐馆还有相识的人,可与公子讨个折扣。”
程恩谢过小厮,正要牵着雁殊离开。那边洪文轩便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一干人等,临了看了程恩一眼,啧了一声,拍了拍那小厮的脸道:“小二啊,看样子是有人跟我抢地方啊。”
小厮连连赔笑:“洪公子瞧你说的,没有的事。”
见那小厮遭了奚落,众人哄堂大笑。洪文轩并不解气,依旧不依不饶,威胁道:“臭道士我见一次打一次。”
程恩松开一直拉着雁殊公子的手,他是不知一般人见不到雁殊仙君,挡在雁殊前面,冷着脸同洪文轩道:“喂,你注意一点。”
这个让他心烦的臭道士居然还敢抬杠,洪文轩冷笑一声,黄金面具把整张脸遮盖得严严实实的,叫人看不清他的表情。程恩疑心自己眼花,就见那个黄金面具上面眉眼的位置稍稍动了动,像是暴戾的神情。
不过洪文轩手里的动作是实打实的,朝着程恩就是一扑,暗地里还摸出了一把小匕首。
程恩使坏,迅速地绊了洪文轩一脚,然后稍稍侧身,让洪文轩扑了个空。他还顺便在洪文轩的衣服里拍了一张黄符,正要翘首看好戏呢,就被雁殊仙君带到长廊最远处。
一下子瞬移到长廊另一端的程恩有点懵,这才留意到雁殊仙君从后面环着他,紧紧地锢住他的腰。
程恩讪讪地往后道:“仙君?”
雁殊马上将他放开,平静道:“他用刀子。”
程恩点点头,目光一直盯着几米开外的洪文轩。那洪文轩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忽地就发了狂,张牙舞爪地又要朝程恩扑去。
那一众富贵子弟见不得洪文轩仪态不端,自己要跟着一同丢脸,只好地将洪文轩往后拉了拉,一团人齐上制止他。几晌之后,洪文轩才恢复常态,依旧是恶狠狠地看向程恩。
在洪文轩眼里,这个臭道士是突然移到另一头去的,他肯定有问题。这要是这些道士,就必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百福府长廊两端,程恩往洪文轩的方向走了过去,袖口里的手默默地催动符篆,他一直都很想知道面具下面是一些什么。
顷刻间一阵妖风刮过,长廊上的一干人等被忽至的风沙迷了眼睛,都蹲**子拽住周围的物件儿以防被飓风刮走。一片狂风之中,那个黄金面具被风吹了起来,几乎离了脸,就被洪文轩惊慌地按了回去。
看清楚面具下的脸,程恩一怔。
风过之后,万福府的长廊里一片狼藉,却不见始作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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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雁殊吃一顿是吃不成了,程恩便带着雁殊到了京中最大的客栈住下,总不能让雁殊跟他一样住小破庙吧,昨天已经住过一回了。仙君他老人家难得下凡一次,怎样也要有周全待客之道。自打入了京中,程恩依然身无分文,但是不妨碍他用黄符把洪文轩的金丝腰包扒了过来,还用得心安理得。京中的客栈精美奢靡,程道士挺满意的。
程恩在一间上房里转了一圈,确定没有什么大问题之后,体己地泡了一壶茶,给雁殊送过去,问道:“仙君,可要我让人安排餐食?或者着人送热水上来?您看看还需不需要添置点什么?”
会不会另找一个院落比较好呢,程恩暗自思忖。
雁殊在床上打坐,接过那杯温热的茶水,狐疑地看着他。
程恩被他看得莫名,也不解地望回去。
一人一仙兀自打量着对方,最终还是程恩撑不过,别过头去问道:“此处简陋,仙君可还需要其他的什么?”
雁殊摇了摇头,他原本想问程恩究竟在做些什么,话到嘴边变成了:“你不需格外关照我,一切往常即可。”
程恩点点头,道:“我还需到洪府探一探,程恩不便多加打扰,仙君好生歇息。”
雁殊扶着额头皱了皱眉,伸手把人拉了回来,道:“我与你同去。”
程恩心道:仙君此番助我良多,理应多加休息。但他老人家既然开口了,也不便驳了面子,只点了点头,道:“好。”
雁殊依旧皱着眉,看上去有点烦躁的样子。
程恩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疑惑道:“仙君。”
不知雁殊具体做了什么,很快就恢复成原来恬淡冷漠的模样。于是一人一仙在客栈没待多久,便又往街上走去。
洪府在京中的东街,占地极大,程恩在外面绕了一圈,一不留神就找不着雁殊的身影了。不过他并不担心,寻了个合适的时机,隐去身形从围墙外翻了进去。
侍女管家,井然有序。
额头上贴着一张隐身符,程道士翩然进了内院,直奔洪年的住所,却不料想这内院大有乾坤。洪年的卧房门上,窗户上都用朱砂真文,有如装饰画一般,风格自成一派。一般的朱砂书符驱鬼辟邪,不过洪府的这些只有另外一个目的,便是防止有人私闯。
虽然使一点小计策,到里面一探究竟也不是不可,不过肯定要被布阵的人发现,何况也不能保证真的拿到关键性的证据。思前想后,程恩决定按兵不动,只在门缝里藏了一张黄符伺机而动。
离了洪年的住所,程恩脚步顿了顿,然后往洪文轩的院落走去。
谁知洪文轩的房间如同洪年一般,也上上下下画满了许多的的朱砂书符,程恩皱了皱眉,只觉此事必然不简单。既然洪家是通过那位黑袍兄控制这些抓回来的幼童的,洪家有一些道家的术法很正常,只不过,若只是抓些小孩卖到青楼去,需要如此这般防范吗?
程恩无奈地抽了一张黄符塞到门缝里,依旧是无功而返。
洪文轩在万福府被折腾了一个晌午,找不到那个搞破坏的臭道士,只能朝着万福府的小厮们发了一通脾气。他一点胃口都没有,原本打算跟亲朋好友一齐去寻花问柳,到了地方没那个兴致,就气急败坏地回了家。
程恩又看了洪文轩其他兄弟姐妹的书房,并未发现异常。算上走回客栈的时间,隐身符的时长差不多了,正要提步离去时,就见洪文轩本人摔门回来了。
洪文轩火冒三丈,踢开迎上来的小厮,手里拿着丈鞭责罚让他不满意的奴仆。
程恩没好气地折返,心怀叵测地送了一张黄符出去。须臾,一阵妖风又起。
如此相似的场景,洪文轩见势大怒,按紧了脸上的面具,大喊一声,从袖口里掏出各种各样的法器。
锁仙钟,金箍罩,镇妖刀……那些法器飞到空中,铮铮作响。
程恩一个趔趄,摔倒在地,碰碎了摆放在案桌上的一个瓷瓶。洪文轩冷笑,他见不到来人,但猜到是刚刚遇见的那个臭道士,一个劲地往程恩的方向丢法宝。
程道士暗叫不好,掏出黄符就往自己身上一拍,在那些法器合拢之前逃了出去,但是落地不稳,最后晕倒在一处收破烂的的草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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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恩醒过来时,自己正躺在雁殊仙君的怀里,依旧是他匆匆忙忙落地的那个草垛。
雁殊仙君从后面圈着他,用术法慢慢地顺着他的背。一股充沛的灵力游走在程恩的四肢百骸,程恩挣扎着要起来,大男人赖在另一个男人身上成何体统,他自己那么厚脸皮的一个人都看不下去了。而且他挑的地方离洪府不算太远,此地不宜久留,还是早点离开为好。
然而,程恩身后的雁殊仙君却不打算放开他,还把程恩往自己怀里又带了带,清冷的声音道:“等等。”
程恩眉角不自在地挑了挑,看着四周围别人家堆放着的不要的杂物,手低的草垛子还受了潮,不用看都知道此地与他身后帅气逼人的雁殊仙君格格不入。程恩没话找话道:“对了雁殊仙君,你刚刚去了哪里呀?”
雁殊顿了顿,道:“走神了。”
程恩暗自好笑,微微耸了耸肩,又道:“仙君,其实我已经好太多了,可以自己起来了。”
雁殊也知他这会已经没事了,却不太愿意把人放开,只能继续往他身上输送法力,强硬道:“还没好。”
程恩望天,小声坚持道:“我还是觉得这个地方不适合你。”
雁殊并未听清程恩的话。这时,巷子的另外一边走过来了两个人。前面领头的那个穿着一身圆领锦袍,踱步踏进了这条小巷,好似在勘察。后面一个小厮模样的人,规规矩矩地跟着。
前面那人留着短髯,气度不凡,见程恩在草垛上坐着,笑意盎然地问道:“这个小兄弟在这里独坐是为何,彭某人可有打扰?”
打自这两人出现,程恩便想要起身的,奈何他身后的雁殊仙君一直抓着他。程恩不忍与雁殊较劲,也就一直坐着了。听了这个男子的话,这才发现原来大伙儿并不一定见得到雁殊,也就安定下来,开始瞎说:“这位兄台,失礼了。我方才不小心轧到了腿,行路站立有些困难,故在此休息片刻。不劳彭兄费心。”
彭越道:“彭某人的马匹就在外面,小兄弟可需帮助?”
程恩笑得无比真挚,摇了摇头道:“彭兄不必挂念,稍作休息即可。”
彭越也不多做寒暄,同带过来的手下继续在周围勘测。
这条小巷离大路不远,两边都是大户人家的院墙,平日里少有人至。程恩猜测他们不知找些什么,忍不住发问道:“彭兄在此处落下了什么罢?”
彭越带着的那个小厮信不过程恩,张口抬杠道:“没你什么事,你就别管了。”
彭越喝了小厮一声,俯身作揖,歉意分明:“府中人惯没规矩,让兄弟见笑了。”
程恩并不与他计较,指了指道:“那个角落里,就在砖缝里那小丛翠云草附近,有一点反光。”
那小厮一愣,连忙往那个方向看过去,惊喜地翻到了一块翡翠玉佩,开心道:“主子,找到了!”
彭越笑着朝程恩道:“道长果真好眼力。”
他眼神并不好,全属凑巧,程恩笑了笑,又道:“兄台如何得知我的本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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