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 与道途 > 归马

归马(1/2)

目录

上天庭。

玉衡仙君刚到南天门,就被十二个天兵天将殷勤地领着,一路送到了中宫。他是被三道加急密令传上来的。如今四海升平,他想不出有什么事非得让他离开这个小道士,干脆地无视掉。后来实在是受不住,重复的宣召声在他耳边一次一次响起,一如宫里头的太监公公,比街头的吆喝更让他心烦意乱。

周围的神官有些个年轻的,不认得玉衡这张脸,也不大敢冒犯。毕竟此时玉衡没把自己的神力好生收着,黑着脸就像是找晦气的。稍微有些眼力见的,知道玉舒山上住的玉衡仙君,是天宫主人的得力臂膀,心头肉,也不大敢招惹他。要是再活得长一些,知道玉衡还顶着一个战神尊号,就彻底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了。

带路的神官毕恭毕敬,战战兢兢,玉衡在中间走着,脸黑黑。

紫薇桓。

现在的天庭主人是三皇子,郎烨,封号凌钰仙君。众仙友称其一声尊上,直呼凌钰仙君亦可。纵然此时尚未渡天劫,只能称君不能称帝,但实在没有哪个敢把这件事拿出来说。毕竟,先帝有三个儿子,大皇子没了,二皇子是脓包废物,三皇子纵然才赋资历比不得他那个没了的大哥,胜在人有一股狠劲,又会来事周旋,龙位坐得稳稳当当。凌钰见了来人,喜上眉梢,把手里的奏章随后扔给身旁的侍笔,如沐春风:“雁殊,来了呀。”

玉衡仙君依旧是那副不加装饰,一袭白衣的模样。下凡前还是长发散着未束的模样,不过程恩有次觉得无聊,在仙君头上做文章,拿了一支刻了不显眼小花的木簪,细细地给仙君束了一个发髻,十分风雅十分地风流。凌钰飞快掠过玉衡木簪上那朵墨兰花,抬手示意奉茶上点心,唠起了家常:“二哥最近还是经常往你那里跑?”

被妥帖伺候着坐定,雁殊端起青瓷茶杯,抬眼问道:“何事?”

郎烨无言地看着玉衡,不甚喜,“没事就不能找你了?”

雁殊低眉:“三次。”

郎烨嘟囔,“不就是让黎尔喊多了你几次吗?”

雁殊没好气,揉着额头,“很吵。”

郎烨:“知道你喜欢清净,新进贡了一批宝贝,上等的兵器,给你赔不是?”

雁殊把茶杯放下,一口未动,就要闪人。郎烨见状赶紧留,“诶,等会儿,别着急走。难得来一次,赏个脸,陪我吃个饭。”语罢,穿着花衣裳的侍女就陆陆续续地奉上盘碟。见雁殊不坚持走了,郎烨悠悠道:“听说你今日下凡了?”

雁殊端起那杯茶水,握在手里把玩,“嗯。”

郎烨:“可有收获?”等了一会儿等不到雁殊的回答,郎烨泛酸道:“以前送上玉舒山的名女帖子,你可是原封不动地退回来了。看上凡间女子了?”

曾经有那么几百年的时间,仙界盛行给玉衡仙君做媒,打赌谁能入得了战神的眼。拜亲帖成堆成堆地往玉舒山上送,再原封不动一封一封地退回来。郎烨还暗自高兴了一阵,自作主张截了后面汹涌澎湃的帖子,这股风气才渐渐消止。有了三皇子的黑手,也就没人提这件事了。看着雁殊神游在外的样子,意气风发的三皇子有气没处撒,只好告诫道:“凡间女子寿命苦短,雁殊你要想清楚。”

猛地,雁殊摔了手中的杯子。他放在程恩身上那一小部分神识,回来了。

.

程恩同彭越在昌州一同商议大事。想不到彭将军远比程恩想象当中靠谱,不仅破译了蜃海那套鬼符暗码,后来也联合了别派善心的高人,制出了蜃海中控制心神的解药,但恢复记忆的解药还需一段时日。虽然蜃海解救的那群娃娃因为雁殊仙君的缘故早已平安无事,但自己手上有解药方子还是好的。

此事,算是铁板钉钉,证据确凿。

临街的茶室里,夏风暖暖,程恩缓缓道:“将军,或许还有一处差漏。”

.

彭越回京述职,捎上了想要看热闹的程道士。

程恩在昌州城内等了几日,没有等到雁殊,便与彭越一起赶往京中,此事了了,他该和雁殊仙君彻底告别了。

没过多久,一封状告贺国公食人的折子便呈上的御前的龙案,轰动朝野。在此几天后,中原国各地州府接连有丢失儿童的案件上逞。当朝天子下令彻查,月余,诛连贺国公、洪、沈、杨、张等主谋俞百人。其余涉案者一并收监入牢,按律判刑,秋后处斩。因为此事还涉连道家门派,天子一怒,罢黜道家。一时之间,风声鹤唳。

高高在上的贺国公贺念慈跌落云端,万人唾骂。百姓们不管家中发生了什么倒霉事,都能归结到这个身形臃肿的前国公身上。行刑前,贺国公破口大骂“皇帝老儿!”刽子手手起刀落,一排排跪着的人,项上人头不保。京中菜市口,接连几日,天天血腥。富贵人家自然是能避就避,趁着日子渐热,躲到山中行馆远离是非。普通的人家乐呵呵地沾了许多血馒头,又到庙里上了高香,祈愿邪灵退散,才肯作罢。于是乎,这几日京中各大庙的香火都很旺,远郊的小酒肆的生意也都很好。

天子有云:彭将军为朝廷清理藏污纳垢,拔去贺氏一党,劳苦功高,然彭漠视皇法擅离职守,有功有过。擢皇陵统领彭越为骁勇军左翼大将军,即日前往西北,平定蛮夷之乱。乡野道士程恩,途中助力良多,赏黄金白两。钦此。

程恩同彭越将军,在京中一家幽静的茶馆里,依旧喝着茶。程恩道:“将军可知皇上用意?”

彭越依旧答非所问:“此事一过,贺国公可谓是满门干净,就连贵妃也被逼得当庭自缢了。”

程恩默不作声,听彭越继续道:“那个秋扇公子,原来也是同蜃海那些一样的来路,见他长得好,一直送到贺念慈身边服侍。秋扇公子后来管了整个蜃海,贺念慈就当了甩手掌柜了。风声不知从哪里漏出去了一些,秋扇公子和贺府一个姓季的账房,年后一齐遛掉了。”漏了两条大鱼,彭将军不能不谓怅然。

程恩问道:“年后?这么早?”

彭越道:“的确如此,想不到很早之前就已经走漏了风声。”

程恩仔细地想了想,笑道:“此事应该算是我的疏忽。”

他忽然忆起第一次在自家师门遇见杨厚和洪文轩时,他们曾道:倘若苏禾,也就是顾正卿不死,蜃海是需要转移的。想必蜃海的主事曾到昌州或者容县查明情况,这才漏了点风声,让这个秋扇公子和季二爷逃走了。

不过这个秋扇公子和季二爷居然没有把消息上报,不然的话他们还需要一番大动作才能收网。

想起什么似的,程恩问道:“那杨家后续如何,天师门一派将如何论处?”

当初他在阙廷走得早,很多事情自然是不知晓的。彭越抿了一口茶,道:“罪律当斩,一赶涉案人等,秋后处斩。只不过,我听闻那杨家的师伯,当初是为了救杨家一个叫做翁翁的失智老人才铤而走险。当初我去探查时,一个在东侧,一个在西侧,双双都自毙了。”

彭越沉吟片刻,又道:“至于那张家的诅咒一事。”

程恩道:“杨宣和洪文轩的无脸之症?”

彭越颔首:“无脸之症的第一桩病例是张家的主事,后来这种病症逐渐在张家蔓延开来。一开始只是一小部分,后来逐渐整张脸都结成肉痂。杨家颇通术法,制出了通灵面具代替脸部,这种面具能听能看能说。佩戴的时间越长,面具与病者越是契合。”

程恩默然不语。

彭越问道:“此事可有解法?”

程恩笑道:“想来当真是诅咒了。也可怜别的门派无辜的小道士,碰到枪口上了。”顿了顿,把话题转回去,“西北蛮夷,我朝肃来擅守,此次主动出击,将军可有良策?”

彭越笑道:“彭某人本职,道长莫要挂心。依道长所言,彭某人岂非如有天助?”眼下并没有其他人,程道士晃了晃手中的茶杯:“程恩不知何为既定的命数,程恩只知,将军,你有机会。”

或许不是他,或许是他那个尚为及冠的儿子,又或许还需要再隔个几十载的筹谋策划。这家人,一定是大势。不过,眼下需要埋下一颗种子,等待时机。几日过后,彭越出征,城中百姓多有前来送行的。程恩抱拳:“彭将军,程恩就此别过。”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目录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