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灰衣和尚（1/2）

院子里湿的很厉害，竹子要从地里钻出来撑裂了许多青石板，蓝玖看得出神了，烟雨竟浸染进了眉目，一团雾气蒙蒙的。他看着和尚忙碌的背影，他总是穿着灰色的僧衣，挺拔的背影不知疲倦地敲打篱笆，热出的汗水蒸发的汽水在雨雾里也看得清晰。

他一回眸，眼中的光泽化作海上明月一般，亮得非常。蓝玖轻轻哂笑，他竟红了脸，蓝玖砸吧着嘴，总唇形挑逗他，叫他名字：

“慕北溪。”

和尚就沉下脸，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

蓝玖就喜欢他眼观鼻，鼻观心，心欲无念又念由心生的模样，纠结得眉头皱到一处去了，两只眼睛问罪一样看着他又不能将他怎么样。

遂低了头不再看蓝玖，喃喃诵着佛经，求心静去了。

也是那个时节，阳春三月……

蓝玖站在一处隍庙外，目光凛凛，望着庙的大门。天空下着雨，路人劝他进来避避雨，他轻轻摇头，他在那里等慕北溪。

晌午时分，雨下得颇大，慕北溪从庙里走出，蓝玖见到他欣喜万分，向前挪出一步，却又很胆怯，嘴唇蠕动，欲言又止。

慕北溪与他对看几刻，眼底都是身为太子殿下的矜持与骄傲。那时的他，他穿着墨色的缎子衣袍，腰系玉带，狭长的眸子里很沉寂，棱角分明的脸冷峻得很，对谁都视而不见的模样。

他接过仆从手里的伞，走出去替蓝玖遮住了雨。蓝玖望着他，目光炯炯，稚气未脱又十分执着。他在心中酝酿的许多说辞，最终轻轻地说了一句：“南国下雪了，你和我回去看看好不好？”

蓝玖的家就在南国，那里一向四季如春，下雪倒是奇观。

望着他执拗的目光，慕北溪叹了口气，道：“回去罢。”

说罢把伞送到蓝玖凉透的手里，仆从随即拿着一把伞小跑过来，替慕北溪的撑着伞逐步离去。

“阿慕！”蓝玖回头喊道。“你不要等了，他不会回来了！他说，除了金城守不住了，除非亡神冢塌了，否则他不会回来了！”

那时候蓝玖和他，都在等一个不归人，雁城。

慕北溪停住脚步，回头看着蓝玖，慕北溪很看不起蓝玖的年少轻狂，无知无畏的傻样子。

蓝玖看着他，依旧目光灼热。慕北溪轻声道：“蓝小公子，回去罢。”

蓝玖再踏出一步，道：“慕北溪！你不要走，你给我一个机会，我会向你证明，我能做好，我一定行的！”

慕北溪已走至马车前，仆从从马车上搬下木梯，慕北溪跨上马车，没入那古朴的马车里。

“慕北溪！我会走！但是，你容我和你说几句话好不好？”蓝玖跑了几步，停下来，雨越下越大，哀求一般。

他说：“我知道，此去南国，我或许再也不能见到你，有些话，想与你说清楚。其实。。。。。。我心悦你已久，我不奢望你回应我什么，我只望你记住我，不要忘了才好！”

最后一句，他用尽力气吼了出来，如此苍凉。

慕北溪掀开帘子，再望进蓝玖的眸子里，那双眸子早已没了光彩，是一片哀寂，冷如寒冰。

“此去南国，一路平安。”说完，放下帘子。

大雨滂沱，蓝玖没了撑伞的力气，倒退一步，看着马车远去。车札轱辘，碾碎了一颗真挚又稚嫩的心。

慕北溪用他的沉默拒绝他的，也总是梦到，他跪在佛祖面前，一个年老的和尚喊喊一声“皈依”，在金钵上敲了三下，蓝玖就和他通往红尘的门就这样关上了。

不记得那时候哭没哭，只是听十一哥说他病了好久，醒来的时候沉稳了好多，蓝玖没有计较是不是真的，那些事也只是在久远的记忆里存在过，仿若做梦一般，分不清真假。

蓝玖低头痴痴地笑，或许是在人间待的日子久了，总能想起陈年往事。

和尚回来，见到还是他如此站着，一脚踢在打盹的鏅蜀君身上。鏅蜀君跳起来，就去扶他，道：

“哎哟，小祖宗，你怎地出来了，快快快，进屋去进屋去！”

“鏅蜀君，你怎么来了？”蓝玖意外到，光顾着发呆，竟没看到他。

“当然是来看你啦！”鏅蜀君将蓝玖推回屋里，关好门窗，努力不去看蓝玖那双闪着光的眸子。端着一碗青色的药，远远地就能闻到苦味。

“喝了罢，祛风寒的。”

蓝玖看着那碗药口里就发苦。

“这都是慕大人亲自煎的，我煎的还在外头呢。”鏅蜀君笑得幸灾乐祸。他煎的药不放甘草，那才是真的苦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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