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2)
中午刚下课,宁澜就混在一堆住家属区的学生中间准备溜出去。北高是中午是不让学生外出的,大部分人中午都是在食堂解决,还有一小部分附近的家长会过来送饭。住家属区的介于两者之间,因为家属区仍被学校围墙包围,勉强可算校内范畴,于是这些学生一到中午,便人手持证,快乐的回家吃饭,免受食堂荼毒
这自然也少不了一些想浑水摸鱼去校外玩的人,为了揪出这部分学生,内校门口常年有一位资历深厚的教导主任镇守,身材短小,体积庞大,瞪着一双火眼金睛,很有几分威慑意味。但这在宁澜眼里都是纸老虎,他借了海见晚上回家用的通行证塞口袋里,垂一根通行证的蓝色带子在外头,就悠闲地踱步而出。
“那个同学!那个头发全翘起来的!对,就是你呢!过来,”
宁澜拿手指了指自己,露出个难以置信的表情。他早上起来特地花了几分钟吹出的造型,自己还臭屁了好一会,这时候被当着一群人指出来,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
“把你的证拿出来!”
宁澜把带子绕在手上,慢慢从口袋里掏,脚上做着随时准备跑的动作。真是倒霉,看来今天多半是出不去了,还答应海见给他带中饭回来吃。
“翻过来看看。”教导主任眼**出精光。
“哦。”宁澜应着,人已经一个转身要跑了。教导主任却比他更快,一手扯着他的领子一手将宁澜手里的通行证翻了过来。显然是经验丰富。
两厢沉默。
教导主任迅速反应过来,大声吼道:“哪个班的?拿了别人的证,还是校外通行证。”
“这就是我。”宁澜挠了挠头,盯着那张海见红底照片说道,心想要是时间足够把底换成蓝的就好了。
“你骗谁呢?你让大家看看这是不是一个人!”教导主任道,说着就要拽那张通行证,宁澜死死把带子绕住不让他抢走,这毕竟是海见的东西。
旁边两个一起检查的学生会成员听得都快挂不住笑了,查得敷衍,这下倒是因为宁澜的“牺牲”混出去了几个人。“你给我站这旁边,等我查完了找到本人,看你到时候还有什么话好说!”
教导主任手里拿着海见那张证,笃定宁澜不会扔下证跑了,就继续查人。宁澜的确不会,要是他那几个哥们他跑就跑了,反正都是些老油条对上老师也吃不了亏。可海见一个模范好学生,万一平白无故被自己害得挨骂多不好。不过宁澜又想,我怕你,一有机会我就溜,不信你还能追着我跑。
站得累了宁澜就蹲着,他长手长脚蹲教导主任旁边,规模庞大。蓝带子绕着的那只手撑着脖子,一边目送出去的人,一边不时叹一口气,像只忧郁的大型犬。
海见还等他的中饭呢,看来等会只能请他吃泡面了。本来出带中饭就是想托他帮忙辅导一下明天的月考呢,这下全黄了。这次考试还事关零花钱的大事,能不能请海见吃那家店的烤鱼就看此一举了。老妈是说成绩进步才有钱拿,唉,都怪上次那顿吃穷了,一群饿死鬼!可是真好吃啊。宁澜翻来覆去地倒腾那么点心思,越想越饿,眼看陆陆续续出去的人要走完了,教导主任还没走的动静。
这是要饿死我吗,宁澜想。“老师,这都没人了,你弄完了放我去吃饭呗。”
教导主任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讥笑,“你们这些想浑水摸鱼的就是等我走了才好出去,十二点半了再说。”说着把学生会的几个都打发走了。
宁澜看着教学楼上才显示十二点十五的大钟,心底一片绝望。
“唉,老师,家长不能进去吗,我儿子不知道我今天来唉…”这声音非常耳熟,宁澜疑惑地站起来往校门口一看,那还能是谁,正是自己老妈。宁玉提了个大保温饭盒还在问保安,根本没注意到自己儿子就在跟前。
“妈。”宁澜满含深情地喊了一声,几乎要落泪了
“儿子!”宁玉非常惊喜,简直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保安和教导主任彼此对视,满腹狐疑,要不是面前的女人和宁澜长得实在太像,他们几乎就要怀疑这是宁澜刚刚用脑波召唤而来的群演了。
“妈,”宁澜又叫了声,委委屈屈地走到宁玉面前,手上绷着那根带子,前进的范围也比较有限。“你怎么来了?”
“这不是这几天有空回涂北,想来看看你,就顺便送个饭,没想到你们学校还不让家长进。”宁玉说着挑起两道柳眉,问:“你在这干什么呢,又惹事了?”
“没有!”
“这这样的,”教导主任立刻乘机上前,“这位同学的妈妈,你的孩子刚才拿了别的同学的通行证打算出校,你要知道,学校是有规定的,中午时段一律不准出校,否则外面就是大马路,万一出了什么事故是大家都不想看到的。”
宁玉点点头道:“老师,您说得对,谢谢您这么关心照顾他,有您这样的老师是学生们三生有幸。”
“妈,那就是我的通行证!”宁澜大声申辩。
教导主任没见过这么睁眼说瞎话的,马上拿着那张海见的照片给宁玉看,“你看,这明显不是他。”
“这就是我儿子。”
“你…”教导主任几乎要把眼珠子瞪出来了,看来这真是一家人,指鹿为马的模样都是一样的面不改色心不跳。不过他也和学生家长打交道这么多年,也不是吃素的,便复把证拿回来,问:“那可以问问你的孩子叫什么名字吗?”
宁玉笑了笑,非常温柔有礼地回道:“我问问他。”
宁澜嘻嘻笑起来,飞快抢答:“我叫海见!”
教导主任无言以对,面对他这次教学生涯中的滑铁卢,他只能安慰是自己对方太不要脸了而且太具欺骗性了。
“妈,多谢了。”宁澜终于完整取回了通行证,还从宁玉手里接过饭盒解决了中饭难题,此时此刻宁玉就是一出现就扫空他的大半烦恼的活菩萨在世,高兴得宁澜蹦跶了好几下 。
“还好我今天来了,做事还是冒冒失失的。”宁玉板起脸想教训自己儿子几句,可看他快乐活泼的样子还是忍不住笑起来,“不说了,你方姨约了我打麻将,你快吃饭去吧。明天好好考试,进步了这个月就给你补零花钱。”
“知道了你走吧。”宁澜挥挥手,他现在牵挂着教室里还没吃饭的海见,马上就毫不留恋地与宁玉告别。
涂北这个季节到中午温度颇高,宁澜脚步轻盈而飞快,走着走着身上就开始微微发汗,他贪凉地拉开长袖校服的拉链,后背的布料被风吹得鼓起来,他像一只拉满帆的小船全力向教室冲去。
当然是海见的教室。到的时候已经十二点半了,北高有很长的自由午休时间,不过高一的学生多半利用这段时间干点别的,所以教室里人也挺少,宁澜拎着饭盒在后门探头一看,海见还坐在座位上写字,真是用功啊。
宁澜轻手轻脚往海见的位置靠近,海见写得认真,宁澜走到身后都未察觉,宁澜也不做声,默默看他写,写得好像是一篇古文,宁澜语文念得不好,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书上的课文,只见海见前面纸上一段俱是以什么报什么,仇什么也的,最后又是“种种罪案,从种种果报中见之”,前面他不懂。最后倒是看得他心惊肉跳,问道:“海见,你在干什么呢?”
这一下显然把海见吓着了。海见拍着胸口转过身来,一双眼睛惊魂未定地瞪着宁澜,好半天才开口:“…就随便练练字。你吓死我了,怎么都不出声。”
”对不起对不起,我看你写得很认真就没好打扰你,没事吧?”
海见摇了摇头,突然反应过来似的把刚刚写字的纸胡乱一拣就要往抽屉里收。宁澜连忙问:“你写的是什么啊?”刚刚就想问了,反应这么大,跟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
“就瞎写写,”海见目光游移,过去的经历留下了如跗骨之疽般的影响,他对自己的爱好感到羞耻,下意识总要避开别人的注意。
“你的字写得很好看,”宁澜把前面空座的椅子转过来坐下,很诚恳地看着海见说:“我的字就很难看,也静不下来去练,所以你写得这么漂亮没必要不好意思,我只会觉得你很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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