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2）

不知道高城笙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去写他另一个名字的，但席潼走进水汽蒸腾的浴室时他就给自己下了结论，自己今晚必定失眠。

如果没有想起来笙歌，可能他还是之前那副模样，无欲无求，像记忆里笙歌那般无猜无防。

可现在，他都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情。说实话，他第一眼见到这个人的时候，高城笙还是个孩子，而他也只有脑子里只有暴力和下顿饭吃不吃得饱的阴郁性子，起初并不是那么美好的，他并不想让高笙歌跟着他，和很多年后他第一次看见高城笙心里所想的一样，他只想毁掉他，每次看见他亮晶晶的眸子都会想“怎么会有人这般的要什么就有什么，真是被惯坏了。”所以他把对方揍了一顿，常年打架的他知道哪些地方打了特别疼又不会被发现，打完还要冷冷的留一句“快滚，再让我碰见你我还是揍你！”

小时候的高城笙，笙歌凝视着他，忽的抿着嘴露出一个笑容来，席潼觉得奇怪极了，怎么有人挨打了还笑嘻嘻的该不会脑子真的有问题吧，可对方也觉得怪极了，捂着胳膊侧头看他，低小的声音顺着风细密地爬进他耳朵里“真的吗？明明你打人的时候，表情比我这个挨打的还要痛苦。”

席潼愣在原地，半晌说不出话来。

想狡辩吗？倒也不是，只是，只是…….我明明是想毁了你的。

但现在想来，除去那些，我更像是喜欢你。

可这样的喜欢在泥潭里泡个几十年，会发臭会发霉，会染上了些别的东西，或许是阴暗，也或许是同归于尽，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罢。

都这样了，我还能站在你身边吗？

席潼抱着毛巾从浴室里出来，回头看了一眼浴室的地面便发现掉落的到处都是头发，他一面收拾一面想着明天得去剪个短发，再也不留长发了，这个想法转瞬即逝，因为他又想起了今天看到的那个名字，笙歌又回来了，并且变得完全陌生，直到这时候他才意识到，他并不了解现在的笙歌，但他能感觉到，他再不是那个任人揉捏的小孩子了，毕竟残酷的现实给了他一双他母亲那般淡漠的眸子，那眼睛就像一把被供奉起来的白玉扇，扇面上什么都没有，也没人能在那上面作画，只能永远洁净无瑕。

他现在有种锐利的美，远不比儿时温和，硬硬地扎在心里，席潼收拾完头发，猛地站起来有种晕眩感，恍惚间看到浴室四面的瓷砖墙上，全都是他的身影，一寸一寸的，像是要从墙里活过来。席潼赶忙去开窗户，冷风忽地吹进来，身影没了，地上的头发还在。他穿的还是那件乍一看跟个抹布似的睡衣，裤腿都有些开线了，一缕一缕的，缠着他，让他觉得突然冷了起来，又去关那扇窗户，却怎么都不敢回头看那四面的墙了，径直的走出浴室。

席潼从浴室里出来，拿剪刀把那些线咔擦咔擦的剪了，又愣愣地给自己倒了杯茶，好像还没有从刚刚的四面笙歌里走出来，不知道是被惊到了还是吓到了。他没再胡思乱想，转而躺下，连头发都懒得擦，任由那些水迹被枕头套吸收，留下一个深色的印记。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左右睡不着，席潼对自己的心理暗示太强烈了，觉得自己今晚必定失眠，他在床上换完左边换右边睡，好一会儿了才厌倦的叹了口气，好不容易暖热的被窝被晾得冷冷清清，这时候他倒是两眼一闭一头扎进了梦乡。

第二天准时被闹钟吵醒，别说没睡好，他连梦都没做。

睡的无比好。

席潼郁郁寡欢，蔫蔫地去上班，开门红店长看到他的样子后，惊奇地瞪大双眼道“乖乖，你今天这发型是要去当超级赛亚人吗？我们的super man？”

闻言的席潼不明所以的撸了一把自己的头发，除了有点翘丝毫没感受到什么，只能茫然的看着店长。

对方向他热情的伸出双手，就像一个真诚的卖保险的，一边拉他一边讲“来来来，坐下坐下，你看看镜子里的自己，今天是不是要去cos超级赛亚人？”说着还非常自然的把手搭在他肩膀上，对着镜子里的他笑出一口大白牙。

另一边的理发师小哥听到声音好奇地搭话“呦呵，店长这么潮？还知道cosplay？”说着便从镜子后面探头来看，看到席潼的头发后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的站不住脚，一边笑一边磕磕巴巴地说“席哥你这发型！牛！今年能引领时尚潮流，明年迪奥你开场！”

店长终于受不住，彻底大笑了起来，但数落的话语还没停“我才不会被你们小年轻抛下呢，天天上网我能不知道什么是cosplay吗？你以后说话给我注意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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