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阳之行(1/2)
这次,有人把我送到家门口,算是服务非常周到,我拿钥匙开了门,看到桌上放着一个包裹,既是包裹,便不是居延寄来的。我没多想,直接拆开了,包裹里面不是什么妖肉,而是一块黑色的玉石,握在手里暖暖的,很舒服。里面也放了一封书信,用的也是隶书,不像居延的字迹,不过也不难看,上书:以婴石赠侄炎,润玉养人,稷笔。
我把婴石收起来放到床底,低头看到放在那里的木盒,算了算了,不看也罢。
就这样,我跟居延维持着藕断丝连的关系。
开完讲座之后已经过了一个月。在这一个月里,我照常白天上课,晚上到城市的各个角落去捕猎,却再没有碰上过居延一次。后稷按时会送一些妖肉过来,我的生存已不是大问题了。
那根维持着我跟居延之间的细丝线,似乎就这样断了。
北城烹饪学校有个传统,学生在毕业的那一年必须到乡下参加一次村宴,当作是社会实践,一是为了磨练厨艺,二是为了回馈社会。
我本人对这项充满人情味的学校传统是举双手双脚赞成的,正所谓“小隐隐于山,大隐隐于市”,要调合千百张嘴巴的口味,村宴厨师中自然会有能人存在。
虽说在乡下,不过井阳村以前怎么说也是四里八乡最大的一个村子,只不过近几十年间颓败了一些,地方又有点偏远,一天两班车,不大方便。待了几天之后,我才发现,这里除了人多之外,基础设施建设、村委党员班子建设、村民福利等等,根本就没法跟别的村子比。
也不算太糟糕,至少综上原因,这里的传统村宴习俗保存得还算完整。特色菜和原创菜是一个厨师出彩的关键,也是我带学生到乡间采风的原因。
章村长是包校长的一个远房表舅,论亲戚关系到他们这辈得出三服之外,好在章村长这个人十分热情,怕是亲舅甥之间的相处也不过如此了。
我们一进村就受到了热烈的欢迎,只差放两串鞭炮了,搞得跟迎亲一样。
这次,我带了一半的学生出来,差不多十五个人,都是由抽签决定的,我只是烹饪三班的任课老师和指导老师,所以同行的还有他们的班主任王老师。
王老师比我要大上几岁,三十六七岁的年纪,不过,看上去并不显老,就跟个小姑娘一样。听说她出身厨师世家,在酒店里女掌红做得好好的,不知怎么就到学校里教书来了。我平时不爱打听八卦,因为是烹饪三班的任课老师,所以才知道一些,其它的就一无所知了。
村里没有什么旅馆,平时过来一两个客人都是直接住在章村长家里,我们这次来了十几个人,村长家里住不下,只好把我们安排在以前的大剧院里。
大剧院本来租给一个老板办厂,里面改了几间房给工人住,后来,厂不办了,房间就空着了,租给几个从外地来打工的人住,收费很便宜,一个月差不多三百块钱。
剩下几间空房,都在三楼,学校给的经费还算宽裕,我们就把三楼全包了下来,包了一个星期,给了汪老板两千五百块钱。学生们两个人一个房间,我跟王老师一个人一个房间,房间里没有电视和空调,但提供热水,反正已是初秋了,早晚都很凉快,有热水就够了,忙了一天回来,洗个热水澡,一身轻松。
我们星期六到的井阳村,村宴定在星期三,说是个黄道吉日。
主厨的师傅姓邱,在村口开了家小卖部,村里有个红白事,大半的人都会请他们夫妻两个去烧菜,邱师傅五十岁不到,总是笑眯眯的,人很温和。这几天要准备村宴用的食材,我就把学生们都放了出去,也让他们跟着邱师傅学习学习。
这群学生不过十七八岁,还都是小孩子心性,一听到能上山抓鸡,下河抓鱼,一个个就跟脱了线的风筝,喊都喊不住。后来,还是王老师过来坐镇,我才得空休息了一会儿。
山脚有个凉棚,是种西瓜的瓜农搭的,我就坐在那里休息,想着晚上要不要出来捕猎。乡间的妖在山上野惯了,肉质吃起来比较劲道一些,我年少时常捉它们,不是抓来吃,而是抓来玩。
正想着,我不由地抬头一看,就看到山间小路上三三两两地走下来几个学生,一个人两只手,一只手提着一只鸡,一只手提着一只鸭,有说有笑的。
走在最前面的是我的得意门生骆明,这小子家境不错,可惜读书不行,性子野得很,一刻也坐不住,上蹿下跳得像个猴儿,不过也是发自内心地喜欢学厨,只要是关于做菜的事情,他能原地坐上一整天,保证一动也不会动。骆明一身的鸡毛,就往我这边冲了过来,我侧身避开了,他扑了空,一脸傻笑地看着我。这些鸡鸭不能马上处理,还要在圈舍里养上两天,村宴当天才能宰杀入锅上桌。
中饭是在章村长家里吃的,坐了满满两大桌的人,菜是几个学生烧的,章村长连连称赞,说得那几个学生都快不好意思了,我只好笑着脸陪他喝酒,也没吃什么菜,就挑了几块鸡肉,品的不是味道,而是刀工。
去骨仔鸡是我的招牌菜,对刀工的要求不是最高的,却是最细的,考验的是厨师对于食材结构的了解程度。下刀干净利落,一看就是出自骆明之手,这小子进步神速,果然是根好苗子。
在章村长家吃完中饭,我们就回大剧院休息了,下午要到后山的养殖户那里去杀几头猪,学生们都兴奋得睡不着,我对这种事情不感兴趣,就蒙着被子,躲在里面打手机游戏。
打着打着,听到有人在敲门,礼貌得不像是学生们敲的,说不定是邱师傅来找我商量事情,我只好起身去开门,门外站着的是一张熟悉的面孔,只不过身上穿了件短袖,不大懂得这边的规矩。
他家族长也不大懂得。
戏器一看到我,就笑得跟朵花儿一样,他说:“夏公子,好久不见。”
我说,好久不见,叫他进来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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