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1/2）

看着简泰吃完曲奇，又仰头把坚果全倒进嘴里，杨女士拿起柜子上专门为简泰准备的杯子，倒满开水递给他，“慢慢吃，别噎着。”

简泰两手捧着杯子，生怕杨女士还要投喂，目不转睛盯着杨女士的双手。

杨女士坐在床边的沙发上，平日里她喜欢在这里晒太阳。她把窗帘拉开，让月光照进来，窗户也打开，楼下的歌声也进来。

简泰打了一个饱嗝。

杨女士开始给简泰讲平日里的琐事，比方说李大爷八十岁的人，还老不正经,居然偷看胡奶奶洗澡……

今年简泰的工作量骤减，这个月他就来了养老院好几次，在这小院子里，每天一样的星星月亮太阳，一样的花草树木以及人，杨女士似乎没什么新鲜事可讲。

她抬头看墙壁上的挂钟，才半个小时过去。

简泰乖巧地坐着，静静聆听，也不觉得时间漫长。

杨女士起身，翻箱倒柜找东西。

简泰问：“您找什么？”

杨女士拉来墙壁边上斗柜最底下的抽屉，满满一抽屉旧物：cd、磁带……

简泰抬眼望过去，最面上是刻着他毕设作品的光盘。

“找到了。”杨女士举起手中的光盘。

标签上签字笔写着——2016年中秋晚会录像带。

杨女士说：“给你看看。”

是一个祈使句，她已经自顾自的插上电视机和DVD电源。

16年正是简泰事业刚起步的时候，那一整年来养老院的次数没有现在一个月多，可能是那一年杨女士过得都很寂寞，听闻她好朋友也在这一年被确诊为阿尔茨海默病。

过后简泰每一次来，杨女士总要把这段记忆分享给他，不过以前都失败了，杨女士的琐事起码要讲上两三个小时，讲到最后她手捏着光盘，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光盘封面磨损严重。

简泰说：“您这都看了多少遍！”

杨女士开始找遥控器，“老了，怕哪天忘了记不住。”

简泰想，杨女士应该也是惧怕阿尔茨海默病。通常来说，70岁才是多发群体。

杨女士还有两年。

简泰说：“你还年轻。”

杨女士倔强地说：“老了，老了，我感受得到。”

她终于在抽屉角落里找到遥控器，DVD是十年前的东西，她已经忘记怎么操作。

杨女士又开始找说明书，“你几岁了？二十三还是二十四。”

她似乎是真的记不清，简泰没有多思考，答：“马上就三十。”

买这台DVD的时候，杨女士还没进养老院，说明书估计早扔了。

杨女士关上抽屉，感慨：“啊，这么快。”

似乎以此论证刚刚的观点，她得意的说：“你看，我真的老了。”

简泰没有和杨女士争辩，他相信杨女士能长命百岁，至少还有三十一年，比他现在这一辈子都还长上两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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