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迷雾（二）（1/2）

三人同时怔住，看向缩在床头的岐羽。

顾长愿试探着问：“你是不是不想回去？”

岐羽瞳孔骤然收缩起来，扯过床被把自己蒙在里面，两脚不停的扑棱，床板发出哐当哐当的响声。

顾长愿被吓着了，下意识地安抚着：“好，好，我们不问了，你别慌，别慌……”

这下，舒砚和边庭也觉得不对劲了。

雨下得天昏地暗，舒砚站在窗前、抻长脖子，似乎想一直抻到镇上去，可惜窗外黑糊糊的，除了横空飞来的断枝，什么也看不见。

边庭默默地拖着地上的泥渍，岐羽蜷在被子里，只露出脑袋，愧疚地看着顾长愿，顾长愿冲她笑了笑，她才低下头去，过了一会儿，竟倚在床头睡着了。

顾长愿心力交瘁，说不出话来。

边庭把岐羽的脏衣服洗了，见顾长愿病恹恹地趴在桌子上，担心他受凉，劝他去洗澡、把湿衣服换了。顾长愿一心想等高瞻回来，不肯动，边庭拗不过他，只好回屋拿来迷彩服搭在他身上。

过了会儿，高瞻没来，倒是和高瞻同进同出的平头小兵回来了，抱着一个油布包裹。

“高队让我把这个带回来。”

顾长愿：“高队呢？”

“镇子进了水，屋顶都被掀飞了，兽栏也被吹垮了，牛羊受了惊到处跑，个个手忙脚乱。婳娘说这个丫头多半是趁乱跑了，还说既然跑到咱们这儿了，能不能托咱们照顾一晚，镇子上现在黑灯瞎火、乱七八糟的，顾不上她。”平头边说边喘气，“你们赶紧把这个给孩子，我还要带队伍去支援，不能让人民群众受灾。”

顾长愿掀开一看，里面包着一双布鞋，一件碎花裙和一条短裤。

舒砚傻眼了，看了半天，悻悻地说：“这小丫头真是来报信的啊？”

顾长愿看向熟睡的岐羽，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先把包裹搁在桌上。

“行吧，她今天先睡这儿。”

边庭和舒砚同时开口：“那你睡哪儿？”

顾长愿无所谓地说：“我哪儿不能睡？找两张椅子拼一拼……”

边庭和舒砚：“那怎么行？”

舒砚从衣柜里取了两件衣服：“算了，你睡我的床，我去平头那儿，他那上铺是空的。”

舒砚说完就去追平头，顾长愿被岐羽折腾的晕头转向，一时忘了叫住他。

“哎，算了……”顾长愿叹了声，他累坏了，舒砚肯把床让给他更好。

屋里又安静下来，岐羽睡得不安稳，安静的时候听不到一丝呼吸声，不安的时候又在床上翻滚，眉头紧拧在一块儿，嘴里吚吚呜呜的，也不知道是做了噩梦还是认床。顾长愿心疼地看着岐羽，心想收留她不成问题，但这丫头暴风雨跑来又不肯说话，让人心里不踏实。

顾长愿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边庭走到顾长愿面前，轻轻揉着他的肩膀：“还不去洗澡？”

顾长愿怔了半秒，一阵酥麻感从肩颈蔓延至全身，便放松身子，理所当然地享受起来。

“过会儿吧，实在不想动。”

边庭摁着顾长愿的肩膀，手指伸进去颈后探了探，冰凉凉的，沾着雨水。

“那先把头发吹干？”

顾长愿笑了笑：“好。”

边庭拿来吹风机，对着手心试了试温度。顾长愿的头发又蓬又软，不一会儿全翘起来了，像雄狮的发鬃，趾高气昂的。

气流宛如热浪钻进顾长愿的后颈，颈上的湿气渐渐退了，暖烘烘的，顾长愿舒服得魂飞天外，忍不住眯起眼。

边庭：“饿不饿？”

顾长愿：“有一点。”

边庭瞟了一眼窗外：“我去食堂给你们弄点吃的。”

屋外狂风暴雨，顾长愿正懒得出门，有人代劳正好。

“谢了。”

边庭笑了笑，拨弄着顾长愿的头发，吹得他身上暖和了，又拿过水杯，把凉水倒了，添了热水递到他手上。

“我晚上睡这儿。”

顾长愿：“啊？”

边庭看向岐羽：“陪你看着她。”

边庭一说，顾长愿才想起来，岐羽心思难测，万一半夜心血来潮爬起来跑了，那他真要愁得烧香。边庭警觉性强，帮忙看着当然再好不过。顾长愿看着宿舍唯一一张空床，又看向边庭——他紧实的胸口随着呼吸一起一伏，背心几乎绷不住隆起的肌肉，紧紧缚在身上。和喷张凶狠的身材相比，脸却红得稚里稚气的，泾渭分明。

顾长愿暗自笑了声，他都能从边庭的脸色中辨别出他是不是在撒谎了。

你丫是想睡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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