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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白海沙漠再往西，空路是走不通的，空气中的每一颗粒子都能让魔影和神光变得沉重，要飞起来异常困难，神和魔都会越来越像人类。
火探们飞过来接受任务，头两只晃过的时候速度太快，扎利恩还吓了一跳。在他的印象中，火探是克里冈众多奴仆中最高级的，本体呈气态，除了海底哪儿都能去，在有火的地方或者炎热的地方会更敏锐。他喜欢听他们说话，因为他们每次叫他的名字都会加上“大人”。
克里冈三言两语概括了他的安排：停留两天，混进人类商队，入城。据火探们说已经有一队商人进入了白海沙漠，正在寻找避难点，大概后天的这个时候可以抵达。
寻找避难点是明智的，在白海沙漠里只能晚上赶路，太阳一旦爬升，想着怎么活下去才重要，没有人喜欢会发疯的沙子，就算是魔怪也不例外。克里冈选的这个落脚点很完美，石头既多又高，当沙子们扑上来的时候他们可以躺在石头上看它们闹腾——这是为数不多的扎利恩喜欢的业余节目，如果沙子不能威胁到你的生命，你就会知道它们翻涌起来到底有多美。
不过事情总有坏的一面，被封印之后力量失去太多，沙子还在蠢蠢欲动，石头上的小妖就已经脱水了，他根本抵御不了沙漠里的烈阳，如果用点心，他还能听到自己皮肤裂开的声响。
伸出舌头却什么都尝不到，曾经只要他渴了，空气就是他的水库，氧气饱和的纯净空气尝起来最好，甘甜有味。杂质越多的空中水汽质量越低，但好歹都是能咽下去的，不像这沙漠。
“离正午还有那么久你就跑到上面去了，想死的话省得我救你。”拎着食物回来的男人开口道。
“这个样子的……我……哪儿敢……冒险待在地上……”
“下来。”
“……”
“扎利恩。”
“动……不了……你帮我看看是不是我的背……黏在石头上了……”
男人微微地叹了口气，好像真后悔自己赶来救他一样。
重回阴影的扎利恩有一种暂时不会死了的感觉，只是脚下动荡不安的沙子还是让他很在意。方才兄长刚离开，这些小颗粒就开始活动了，似乎知道他现在是虚弱的孑然一身，好几次试图把他往下拉，他不想浪费仅存的一点儿力量和它们对着干，只得提前跑到岩上趴着，现在想想，被拖进地里可能还好过些。
“……这是什么？”
“肉。”
“肉……肉？你管这叫肉？这东西能吃？”
刚恢复一点体力的小妖又开始嚷嚷，他非常不喜欢浑身是壳的动物，他的蹄状爪子和兄长不一样，不能做扒和抓的动作，所以对付硬壳食物他从来只能用咬的——有些没办法一次性咬死的家伙赌上最后一点尊严钳住舌头的时候，真的、真的、真的不是什么好玩的事。虽说现在长在他臂端的是爪子没错，但兄长手中那些蝎子足有他三分之二高，真正打起来不敢说谁会赢。
克里冈没搭理他，徒手掰开了一只蝎子扔在沙漠上烤，将其余的关进火焰编成的球形笼子中。
“嘿，克里冈，这儿死了一只。”小妖挑剔地指了指黑笼，男人把一动不动的尸体取出来扔在他脚边，他往旁边闪了一下，“……什么？”
沉默。
“你……要我吃这个？你要我吃这个？”
沉默。
“你真要我吃这个吗，克里冈？——我宁愿和一只活的来个殊死搏斗，也不吃这种不知道得什么病暴死的东西。拿远点儿，它死了！它死透了！你知道我现在最需要的是什么吗？我要吃活的，我要补充水——”小妖挥舞在空中的拳头缓了下来，大不如前的嗅觉突然给了他一丝提醒。
小妖俯下身在蝎子周围转圈圈，用尾巴戳了两下，随着外壳的晃动听到了里面微弱的水流声。他偷偷瞄了一眼哥哥，然后伸出小爪子钩住蝎子背上两片硬壳的闭合处，将它们往两侧扯开，甜美的地下水立刻顺着他的前肢往下淌。
不一会儿功夫，空壳里的冰水就被一滴不剩地喝完了。
呼哈……
终于活过来的小怪物抖擞了一下身子，余味未尽地舔着嘴角，心情明朗起来，蹦蹦跳跳转到克里冈身边，饶有兴致地看着。
“嗝。这东西要烤多久？”他用爪尖指了指，“我觉得已经差不多了。怎么，你想让换口味了，试试三成熟？半熟？七成熟？……你不会要我吃全熟的东西吧？这招我只在人类世界用过，我永远忘不了他们看我吃生老鼠的表情。”
“如果不烤焦，它们的毒素能毒死二十只这样的你。”
“那你不是可以直接把它们烧焦吗？”
男人依旧维持着双手抱肩的姿势站着：“我的火烤过的东西你要是敢吃，我现在就弄。”
“对不起。”小妖蹲坐的姿势再次乖巧了起来。
蝎肉尝起来当真不错，还有嚼劲，扎利恩一会儿工夫就干掉了整只。“我觉得我们可以唔，多弄几只到市场上卖。”小妖咽下一块肉，“保准有人喜欢吃。话说，你打算用什么身份进城？商人？”
这是个需要考虑的问题，青铜大战时是特殊时期，没人在意外来者身份，现在可不一样，在那地方生活的人不是傻子，主动进去的怪物八成都是冲西峰去的，调查这些怪物的身份再卖给追杀者或仇家是家常便饭。就算克里冈有办法把弗丽蒂兰报信的途径都截了，这时候跑来一只封印小妖还是太巧。
“该上去了。”仍旧不作答的男人将蓝色小妖拎到滚烫的岩石之上，小妖疯狂地跳起舞来。
“烫！”他想跳回地面，又被一把抓住。
“待在这儿，”克里冈把一个架子立在他身后，“别出来。”
那是用白海蝎的壳做成的遮阳支架，两幅空壳拼在一起，足以为扎利恩营造不小的活动空间，几分钟后还可以看出遮阳效果不是一般的好。小妖在阴影里呼呼吹着烫伤的爪子，他从来不知道克里冈的手能这么巧。
“我都不知道你还挺适应人类外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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