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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咄咄逼人的炎热随着主人怒火的平息一步步退到地下，和疯狂的沙子融为一体，气氛不再难以忍受，窒息感也消失无踪。

扎利恩虚弱地吐出气。

克里冈再次开口的时候，情绪已经平复，他命令火探们散开，一部分守在距离他们最近的边境城外，一部分帮助人类商队加快行进速度。“……弗丽蒂兰的信蜂没有给她回复，她不会再派它们出来。下一次你们要对付的东西肯定更难缠一些。新的信使魔力不会很高，数量却会很庞大，记住，正面交锋时不必一次杀死，但要保证一只都过不来。”

“明白，克里冈大人。”不知哪个方向飘来的声音沙沙地做了回应，然后拖着长长火焰的尾音向东远去。

扎利恩真正放松警惕的时候，白海沙漠已经停止了对岩石的进攻，砂砾们相互摩挲的杂音变得非常轻微。太阳的威力消减了许多，而等它完全西沉后，整片地域的温度会在几分钟内降到微寒，正好是扎利恩王宫大殿的温度，那时候他才会舒服一点儿。

小妖试着挪动了一下其中一片肉翼，克里冈毋庸置疑还在旁边，头疼的感觉既没有减弱也没有移动，而他是否真的息怒了很难说，等自己抬起头再抡来一巴掌也不是不可能的。

扎利恩开始挪动另一片肉翼，接着是另一片，另一片。最后一片发出了清脆的关节声，害得他又僵硬了很长一段时间。

好不容易都把翅膀收回身后，小怪物伸开挡着头部的叉尾，将左眼撑开一条缝：身侧是火红色的披风，看来克里冈已经盘腿坐下了。扎利恩看不到男人腰部以上的部位，他把眼睛睁大了一些，向上瞄。男人的眼睛倒是闭上了，他面朝前方，呼吸平和。

扎利恩这才深呼吸了两下，从原地抬起头来，换了个姿势。

扎利恩伸出食指挠了挠鼻尖，喷出一口气。这一次是错在自己，他承认，但克里冈那样大发雷霆就显得有些小题大做了，他才不会道歉。他们的频率从来不在一个层面上，自己可以一笑而过的事兄长非要弄得草木皆兵，自己视若珍宝的东西在对方眼里又是一团垃圾。

所以说，每次我俩独处就会发生这种事。谁提醒我一下为什么当初不让弗丽蒂兰直接砍了我算了？

小妖继续挠着鼻子。这具躯壳的鼻头非常柔软，在扎利恩看来是个好玩的东西，能让他稍微减压。待热量又减弱了一点，小妖把爪子轻轻放在阴影和光芒交界的地方，这次指尖不再传来任何疼痛。他抬起头，又低下，又抬起来，把视线投向男人的脸。

“我现在可以出去了么。”

克里冈头也不转地回答：“可以。”

扎利恩从庇护所慢慢走到阳光的笼罩下，现在的太阳没有任何力量，沙漠的炎热已经完全依赖沙子所散发的余温，更像午后森林里特有的那种暖洋洋。

“我现在可以下去了么。”

“可以。”

“我可以走远一点么。”

“可以。”

“我可以抓只蜈蚣玩玩么。”

“……可以。”

“我可以方便一下么。”

“你一定要惹怒我吗。”

“惹怒你的是哪方面？我想方便？”

克里冈的火气终究是没爆发，他忍住了。

“听着，我只是要你保证在事态严重的时候能好好地听我的话，仅此而已。”

“那我只能在你命令我方便的时候才去方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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