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1/2)
允我抱憾独行,雪中饮浮冰。
方才捞过了金鱼,润玉便抱着个装着金鱼的白陶坛子与邝露并肩闲逛。
因是庙会,这一条长长的老街,熙熙攘攘地聚集了好些人。
摩肩接踵的行人自身侧如春风穿堂而过。眼眸开阖间,润玉只能窥视到眼前这片影影绰绰的温暖。
邝露扯着润玉宽大袖袍,哼着小曲儿,一脸雀跃的样子让润玉徒生了三分欢喜。
这样的邝露,让他想起了曾经演技拙劣的小天兵。
天真,纯粹……
只是到后来,她变成了那个低眉顺眼,审时有度的上元仙子。
如今,倒是和曾经的锦觅,有三分像。
只是他已经太久没有想起锦觅了……
似乎心脏里多出的情丝,一旦脱离了禁锢,便如野草疯长。
曾经以为千万年都无法放弃的执念,竟这般,便淡然了……
似乎一开始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从来都是温暖的。只是后来,求而不得,便最为辛辣苦涩。
他与邝露在人间这些"温存",如今看来,也不过是红尘浮梦。一将把她推离身侧,那便是万劫不复。
只是这大梦一场,他不愿醒……纵使烛火不堪暖身,他却甘之若饴。
一味地暖了自己,卑劣自私。于如今断情绝爱的邝露……只怕回到天界,难免生出几分尴尬与难堪。可是他顾不得那么多了……
润玉叹息。
街边的飘飞的柳絮在天空中游荡沉浮。风乍起,动同鹅毛,飘如初雪。
他为她理了理缠绕上一抹洁白的发。指尖蹭上了那细腻柔滑的脸蛋,柔软的头发带着微妙的弧度,如瀑的黑发,让他想起繁茂的海藻。
她那双如青杏一般羞涩的眸子望了他一眼。
“你头发上,缠了柳絮。”
他微笑。
“润玉……”
邝露看着他,突然间有些迟疑地说道。
“怎么了”
“我与你思慕的故人很像”
他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顿了顿,方才作声,混口搪塞到。
“眼眸,有三分像。”
“那你一定是很喜欢这人了。”
润玉望着邝露,眼眸离缠上三分柔情,用一种缓慢且低沉的语调说着。
“是,我很喜欢。”
他顿了顿,一声叹息。
“只是,我做错了事……”
“润玉,我不了解你和她的过去。只是斯人已远去,便珍惜眼前人。免得,到头来,孑然一场。”
她说着,一双眸子潋滟灵动。
他趁她目光被可爱的糖人吸引的时候,轻轻地捉了她的手,攥得紧紧的。
温暖的热度自指尖传达,蜿蜒而上,烫红了他的两颊。
有些越矩了,他想。
…………
春日的江南,烟雨大抵是不可测的。明明方才还是青空万里的景色,这方天空却爬上了阴霾。
闹市上卖油纸伞的商户乐开了花,纷纷开始沿街叫卖起来。
行至伞摊的时候,润玉随手端起了一把伞。鹅黄色的油纸面上,用浓淡墨迹勾画的戏水鸳鸯,木质的伞柄上海镂刻了并蒂的莲花。
一大一小,很是精巧,是一对。
“买把伞吧。”
润玉温声说着,便掏出了几个铜板,将要付钱。纤白的手方要把银钱递给买伞人,却被邝露一只手攸得挡住了。
“我喜欢这柄。”
邝露说着,还未等润玉作出反应,便在摊位上随手扔下了铜板。
顺手拿起了一柄浅绿色,绘着点点淡紫色紫阳花和蝴蝶的伞递到了润玉面前。
“我送你一柄可好,就当为我唐突行径赔罪可好”
“呵呵,便也好。”
润玉说着。顿了顿,放下了对伞,接下了邝露递过来的伞。
白色的伞面,勾画着挺拔的墨竹。倒是和他的温吞气质十分契合。润玉小心翼翼地将伞收在怀里,这才想起,人间之事,将伞作为礼品,大抵是不合礼仪,不吉的。
邝露整日在山中,也不懂什么人情世故。和前世的步步妥帖,无可指摘相比,倒是徒增了几分烂漫可爱。
润玉微笑着,指肚磨砂着伞柄,看着邝露的侧脸微笑。
继而转念有想到那画本里的白娘子和许仙又是因伞结缘,到底也是浪漫一场的。
买伞人冲他微微一笑,眉目间若有所思。
抿了抿嘴唇,润玉的手掌重重地捉了那伞柄,用几乎不可闻的声音叹息了一声,便牵着邝露离开了。
不到片刻,天空便下起了如织的小雨。
街上的人慢慢变得稀少,方才还十分拥挤的大街上,街边的路人渐渐变得人单影只。人潮化作夜空中稀疏的星,散散乱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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