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饮血止咳(1/2)
张楚楚顿时一惊,左手用力抓着椅子,右手手绢早已被汗液浸湿,没了形状,眼下,她实在有些窘迫。那日在马场,她确实朝破浪食槽中扔了一些杂物,可不过是一些乱七八糟坏掉的黄豆子,自己本意只是想让破浪吃点坏掉的豆子,好让它不至于长得太健壮,杀一杀那北平公主的锐气——可自己,从不曾向破浪投食巴豆这等厉害的泄物!巴豆是何其猛烈,自己虽嫉恨王丘梓,可也万不敢干这等毁坏张家名声的事情,可如今看来,王丘梓自料定是她所为,她怕是百口也莫辩了。
刘夫人自是有所察觉,道:“那又是何等贵客去过马场?”
王丘梓自是要揭了张楚楚的诡计,可还及她开口,李沅湘便抢先答话道:“母后,左不过也就大哥、二哥、三弟这些,哦对了——儿臣还听闻郭崇涛大人的二公子上月也去马场试过马,还挑了一匹上好的汗血马呢。”
王丘梓心生疑虑,李沅湘何故跳出来替张楚楚解围,她自觉此事越发疑窦丛生起来。
刘夫人道:“哦,那自是贵客了,如今看来,这下毒之人怕也是无从查起。回头还得知会勖儿一声,知人善用须得万事当心,莫不然养了些个白眼狼反倒是来加害主子,岂有此理,从今往后自是应当愈加慎重了。咳咳——咳咳——”刘夫人不觉咳嗽起来。
王丘梓听苹儿说起过,刘夫人素来身体不好,长年病着,也不怎么过问后宫之事,若非必要不见客,方才见她面色红润,还以为病已是好了不少,可如今见她咳嗽得厉害,方知这病怕是经年累积,一时也不指望好多少。
李沅湘忙遣了宫人替刘夫人拿药,王丘梓见一婢女稳稳端了一个杯子进来,那杯中所盛之物随着那婢女走动的姿态来回晃动着,隐隐约约似一池殷红。那婢女走过王丘梓身边,王丘梓斜眼望去,那杯中之物此刻好似一条蜿蜒的红蛇,顺着金灿灿的杯壁蹒跚爬动,方要及了杯顶,又被那婢女晃动的姿态给打回了杯内,如此反复,十分瘆人。她又缩着鼻子深深吸了一口!!这味道!!这——分明就是血腥味!!!
王丘梓微微抬头望去,见那刘夫人仍然不住地咳嗽,已等不及那杯子送到她面前,便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那婢女面前,拿起杯子,一饮而尽。再看那李沅湘、张楚楚、永宁公主及随侍的宫人似都对此见怪不怪,王丘梓心道,这栖霞宫从她踏进来的那一刻起就透露着诡异和神秘,如今看来,更是令人胆战心惊。她只在心底发出了无数的疑问:这是谁的血?为何要饮血止咳?这刘夫人当真是潜心修佛之人,抑或是菩萨脸庞,蛇蝎心肠?她深知,虽一开始就料想这晋王宫绝非风平浪静,可现时看来,这般的波涛汹涌实在是她未曾料想到的。
刘夫人休息了一会儿,便轻声说道:“梓公主莫见怪,本宫素来病着,今日怕是不便再与梓公主长叙了。”
王丘梓自是明白,她道:“丘梓愿夫人早日康健、岁岁康安,今日竟不知夫人身体抱恙,还来叨扰,实在不该,望夫人恕罪,丘梓这就退下。”她说罢便领了苹儿离了栖霞宫,只是,她总觉着身后那些眼睛未曾离她半寸。
回了绮罗殿,王丘梓坐在窗前,手里虽拿了本《战国策》可也是无心翻阅了。这儿林林总总的一切,这儿奇奇怪怪的人,莫不让她思绪万千,她只觉刘夫人怕是藏了什么秘密,而这张楚楚看似厉害,实则像个草包,反倒是那李沅湘,十足的精明,怕都不是善茬了。
正走着神,李存勖不知何时进了来,悄然走到王丘梓身后,冷不丁蒙住了她的眼睛,着实把王丘梓给吓了一大跳。
她没好气地嗔怪道:“你这人,真是神出鬼没的,没见人正心烦着嘛,还故意惊吓我。”
李存勖轻轻揽住王丘梓的纤腰,将她拉近,低头看着她的眼睛,道:“心烦什么呢我的姑奶奶——我也正心烦着呢,要不咱俩比一比看谁更心烦?我先来吧。”
他见王丘梓没应,便自顾说道:“近日,梁军数次偷袭我晋阳城外防守,将士们虽坚守防御,未让那梁贼给破了,可也是损兵折将,死伤了大半,父王着我加派些人手,莫让梁贼钻了空子,明日我就得出城作战了。我虽不惧梁贼,可父王却为此心忧得很,如今已是病倒在床了,哎——你说,我忧与不忧?”
王丘梓眼珠一转,信步走着,道:“我有一言,你可尽与大王说去,相信会解了大王心病。”
李存勖又道:“怎讲?”
王丘梓道:“物不到极点势必不会反复,恶不到极点势必不会消亡。那朱温威逼天子,觊觎帝位,陷害良善,可谓是自取灭亡。你李氏一族三代尽忠王室,如今虽因势穷力屈无法报效,但也应无愧于心,方不至于乱了手脚。”她顿了顿,又道:“你且劝解大王此刻梁军势头正盛,我军万不可自乱阵脚,须得忍耐静观,积蓄力量,以守为攻,以退为进,以待朱温衰弱之时再图复兴,便可一鼓作气,势如猛虎,切勿轻易灰心丧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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