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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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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封沉的推测不无道理。

继萧綮之后,源执也破天荒地加入了看灯一日游的队伍。

于是按计划,在除夕前两天浩浩荡荡出发了。

从一大清早醒来忙手忙脚,到下山走了几个时辰,几个孩子都有些乏了,师父师叔很体贴地一手圈一个带着飞了下去,临近城镇才换成走的,假装是一行普通人。

谢遇人生第一次“飞行”十分不顺利,他半点体验新经历的心情都没有,源执脑子里像塞了根棒槌,不,是面仗,还得是狗子家擀包子皮用的一米长的那种,他一手端着白露,一手把谢遇往怀里一夹,想也不想就祭剑而行。谢遇脸朝地,只觉得身子一沉,随后又猛地一轻,等源执找好位置,他也眯着眼在不适中看见了渐行渐远的地面,一阵眩晕就往头上冲,加上他脑门冲前怼着风猛刮,下地的时候腿都软了,就是想吐。

这一折腾,到城镇已近下午,一行人在一处客栈落了脚。

灯会从年前开始,一直到过完十五才结束,只是他们不可能一直待到那会,顶多过了除夕就要回山,按封沉所想,这几日最是热闹,等玩个几天,十五再在山上吃团圆饭也能很团圆了。

灯会的铺子一家挨着一家,挤在人满为患的两岸,一架拱桥连着两边,影子落在水面上,勾画出一个圆,无数点亮城镇的灯火在水中悠悠地颤动,小孩子凑在一起人手一只灯,看的封绥儿心痒。

小姑娘吵着也要一个,拉着她的小伙伴南沄就往过挤,封沉跟着追上去,他之后源执也抱着白露过去了,这是脸色十分不耐,在人堆中压着一团“不能言”的苦火。

谢遇以前的镇子上也闹年,但这么多人还真是头回见,只是他高兴归高兴却实在受不了这种“盛况”,面仗师叔带来的影响不小,他便和萧綮一同站在树下,远远等着他们回来。

耍杂人露上手了,在一片叫好声中上了桥。

谢遇静静看着,他离这些热闹只有几步之遥,也会被舞狮逗得笑一笑,却始终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距离感,就像小时候屠户家杀鸡宰羊,他在旁边帮忙,屠户哈哈笑着和他说这鸡如何如何好,小少年也只能默默陪着笑。

太远了有点,小少年这样想。

不知是谁的灯盏落在他的眼里,流光一闪而过,那神色竟是渴望又有点羡慕。

“不去?”

这个声音猝然传来,语调清冷,将他一下拽回那棵树下,他愣了愣才发现是旁边的萧綮,连忙摇摇头说:“太多人了,万一一会儿和师父走散了就麻烦了,而且还没太缓过来。”

谢遇脸色依旧有些发白,不知是风吹的、源执吓的,还是反胃反的。

“师兄呢?”

谢遇随口一问,问完才觉得自己犯了蠢,四师兄估计比他还嫌人多。

萧綮:“看着你别走散。”

谢遇:“……”这……是在说笑吗?

萧綮扫了他一眼:“听说师父要传你剑法?”

谢遇越来越弄不懂这位师兄,不过联想到他是个“嗜剑如命”的人,这一问似乎也合情合理,他说:“嗯,不过师父似乎有什么……”

他没能“有什么”出来,萧綮意料之中似的点头,接口道:“你说了‘白雪’?”

……这也能知道?

谢遇:“师兄……也问过?”

“没有,”萧綮说,“猜的。”

“……”谢遇觉得对话对得很艰难,甚至有些怀念魏长昕。

萧綮又说:“‘白雪’修行艰苦,不妨常来后山,更清静些。”

谢遇顺势点头,心里却想,可我还不一定。

“从未见过‘白雪’,也想见识见识。”萧綮说得随意,可看过来的一眼却如同千钧,落在了谢遇身上,这分量可重,一时叫人头大。

怎么这些人都想与我“见识见识”?

谢遇一头雾水,他剑谱都没拿到手,八字儿还没一撇呢,师兄们还一个一个抢着要来“开拓眼界”,这是都怎么了?

不过与之前不同,魏长昕这么说的时候他有种被期待的感觉,好像那人只是拍着他的脑袋说“回来要看你再长高一头”,然后他就好像真有了“我能长他说的那么高”的预见,每天没事就蹦蹦跳跳要高一点再高一点,可萧綮却一上来就要“见识”,好像“我看看你能折腾到什么程度”,期待并有点小挑衅,情感很是复杂。

萧綮无视了师弟满脸的“找不准状况”,冲着人群扬了扬下巴。

谢遇顺着看过去,只见封沉一手圈着一个,后面被抱在怀里的白露捏着脸大的糖画舔来舔去,哈喇子反着光和小豆丁黏成一团,糖画遮住师叔半沉的面色,远远看去竟是温和纵容的。

师叔是这样的吗?

谢遇愣了愣,冲他们挥手示意。

回到客栈,直到坐在床边,节日气氛才淡下来。

不知封沉用了什么办法,竟然能保证两人一房的高质量睡眠——谢遇早前还担心没地方住,或者几个人挤在一起凑合。

南沄随便洗洗睡了,谢遇对着他的脸默默看了一会,以前南沄一直瘦瘦小小的,吃什么也不长肉,这几个月来隐隐有些分量,要说原先脸上那点婴儿肥是孩子惯有的,那现在就是“真材实料”,摸起来软软滑滑的,灵气多了。

谢遇靠在床边,把萧綮的话细细嚼了一遍,冷静下来一想,似乎能摸着点什么。

他绝不相信萧綮是闲的没事突然感受到修行孤寂要来跟他套近乎,肯定是意有所图,这“所图”也非常明确,直指“白雪”,但凡动点脑子也能顺藤摸到这步瓜,然后呢?就连封沉都说不上为什么阳春白雪不能一起修炼,那萧綮一个剑痴,会把“白雪”寄托在别人身上吗?这“别人”还是一个见不了几面,压根不知道能不能成事的师弟。

谢遇感觉自己嗅到了一丝古怪。

他脑中灰衣师叔的脸一晃而过,似乎……似乎是有些联系的。

那师叔又是图什么呢?

这回他想不出来了,只隐约觉得和师父之前讲的那个坠入魔道的少年人必不可分,可若是真有这么一回事,那不应该拦着弟子们吗?

若是我,压根就不会提这么一茬,只有“阳春”的话不就连选都不用选了,还更省事了。谢遇仰头靠在墙上,有些空茫地出了口气。

最近三番几次跳出些“怪事”,还都是关于“白雪”,他实在不能当做什么也没发觉,那到底是满足好奇一探究竟还是憋在心底强行置之脑后呢?

他翻来覆去了大半夜,最终也没能想出什么,实在扛不住了,才窝在被子里不知不觉睡着了。

次日清早,谢遇被南沄从床上摇醒,他们每日晨起的时间很固定,睡得再晚第二天也能揉揉眼睛爬起来。

一行人去了集市,也不知道有什么好转的,一个个欢天喜地地挑来挑去,谢遇长这么大“什么买什么不买”都是由那点少得可怜的孔方兄“支配”,自己没做过主,琳琅满目跟他从来没在一个世界待过,别说心痒想不想拥有,他连看都看得很敷衍,目光划拉划拉就过去了,整个人都显得“了无生气”。

想不明白为什么一大早还要哈欠连天地陪逛,迷迷糊糊地在其中穿行,不远不近的缀在后面。

萧綮:“没睡好?”

谢遇点了点头:“嗯,有点。”

说话间,他揉了揉眼睛,视线随意一扫,好像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他定睛一看,是个身形颀长的红衣男子,就在他旁边几步的地方站着。

红衣并不罕见,尤其这种喜庆日子就更没什么,不过那人的红是一种奇异的暗红,不留神的话很难注意到,可一旦看见了就仿佛进了眼,是种很耐看又沉静的红色。

那人正买糖糕,若有所觉地侧头看来,直直对上谢遇的目光,一愣之下给了他一个明媚的笑,这一笑露出几颗整齐的牙齿,白的晃眼,连那身暗红都鲜活起来。

谢遇匆匆点头示意,眼睛向下一瞟,之间那人腰际往下至衣摆有一片斑驳的印子,不似流纹反而好像什么东西溅潵上去留下的,胸腹和袖口也各有几点,若说原本还有点公子样儿,这么看来又有些落拓的违和。

不过谢遇也只是看了眼就要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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