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2)
转眼入了冬,清望山上一片茫白。
谢遇被师父晃了一段时间,好得活蹦乱跳的,眼看着拖不下去了,封沉这才假模假样地捏了捏脉,宣布小弟子可以重归修炼的阵营。
然而学剑的事情还是没有着落,毕竟最初封沉也只是让他们好好想想,没事闲了看一看,真正能上手还得等到“御物”这一层。
封沉不提,谢遇也就没办法问,他隐隐约约感觉到师父在迟疑,仿若顾忌着什么,完全不是想“倾囊相授”的样子。
不过这也没什么所谓,他每天都忙的不可开交,没心思在乎。
这得从几天前说起。
魏长昕会御物也有小半年了,按理说,是时候下山历练了,基于他初出茅庐,封沉有时出门会将他带在身边,原本打算过些时日就派些小活让他自己闯荡天下。
谁知后来源执出了趟山把自己弄得半死不活,封沉带着徒弟救了趟人。回来还带了两个小孩子,师弟重伤不能不管吧,小弟子不能不安顿吧,门派上下不能不打点吧,总之这方方面面一牵扯,封沉完全把魏长昕给忘了。
等魏长昕突破“凝气”,又展现了他的半吊子剑法,封沉才想起来这桩事,又觉得既然破了“凝气”,不如指点好了再下山,也能少绕点弯路,于是将魏长昕留到了过冬,直到几天前,才终于踏上修行之路。
魏长昕个人是很不情愿的,甚至有些小情绪,他好容易捡着个有意思的师弟,新鲜劲儿还没过去就把人家腿磕出毛病了,还没等他怎么补偿,自己又得离开门派。
下山修行看起来没有时限,可其实除了增长见识,磨练自身以外,还有个重要的目的就是寻找个趁手的法宝。法宝是跟着人一辈子的东西,不可能不慎重,光是琢磨用个什么东西就得费不少心思,即便魏长昕从小确定自己将来要使剑,也没办法轻松。
这范围太广了,天大地大的,是先追寻传说中的名剑呢还是看缘分?要是找名剑,用不用先随便淘把中上品凑合凑合,可凑合也得花钱,不如先找点事干接接活,那接活的话雇主会不会看他连个拿得出手的法宝都没有就不雇他?这不就转回来了,要是看缘分这花的时间应该就很长,万一剑缘好到时候非得挑哪一个又挑不出来呢?不如还是自己找材料铸一把吧,材料找什么的呢?听说南方蜀地有绵延深山,不如去那碰碰运气,可东边也很不错啊……
他还没走出清望自己的房子,梦倒是做得很周全。
这是个什么事啊?他又想,先别说下山,山上就没处理完。
他还不知道谢遇有没有原谅他,平时他们说话谢遇也不怎么搭话,看不太出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万一那小子的不在意都是装的心里烦他怎么办,又或者下山个三年五载的,这个冷冷淡淡,还是个孩子的五师弟就这么把他忘了又该如何呢?
魏长昕百感交集,还没怎么先萌生一颗“我真的非常不想下山”的心。
他挑挑拣拣的把这些困难摊开给师父看,封沉似乎被触动了,沉默良久,把周子澄分给了他。
这位周大师兄比魏长昕入门早了几年,一向心思缜密,能抗事,在封沉眼里是个让人放心的好苗子。
于是两人接下来的一年被师父人为地绑在了一起。
临走,魏长昕把几个小孩子挨个摸了摸头,最后拍了拍谢遇,手长上去了一样就搭在他肩膀上,说:“师兄我肯定早早回来,到时候给你们带好吃的好玩的,你们几个要听师父的话。”
他心有不舍,嘴上就絮絮叨叨,同样絮絮叨叨的还有周子澄,不过他主要的倾诉对象是封沉,说的最多的是白露的吃喝拉撒睡,婆婆妈妈完,周子澄也挨个抱了抱师弟师妹们,蹲下身和白露告别。
谢遇抱完大师兄,看见魏长昕有些落寞地站在一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起来,他想,其实二师兄不比他大多少,这回是第一次出去这么久,心里肯定不舍,何况他虽然有时烦人,却实在是个体贴善良的人。
谢遇迟疑了一下,凑上去抚慰似的抱了抱他。
魏长昕没想到他有这般举动,整个人怔住了,随即心里暖成一滩蜜,觉得他简直可爱得不像话,如同一只时而嫌弃他的小动物听说他要走了,很毛顺地过来蹭他一样,又意外又惊喜。
他顺势回抱了他,忽然想起前阵子他还有和谢遇一起练剑的盘算,这下落空了,又有点难过,心思起起伏伏的,最终把一腔欢喜给压了下去,假装不在意地笑着说:“回来咱们比比剑,你可好好学,师兄我期待着呢。”
这在谢遇看来非常鼓舞人心,甚至说是对他的认可也不为过了,他重重点了点头,像是脸在魏长昕的胸口蹭了蹭一样,撒手时,有些跑题地想,原来二师兄比我高这么多。
就这样,大、二师兄两个爱叨叨的人就一起携手“泪”别了清望山。
这似乎是谢遇平静生活的开始,虽然说起来有那么一点狼心狗肺,可谢遇确实觉得没了魏长昕自己平时的效率提高了不少,无论是吃饭、看书、习字、修炼还是别的什么。
可他想得有点美好,有些人注定就是没办法活在平静里的,因为他周围有一堆制造“不平静”的人。
周子澄离开时给封沉大动干戈地唠叨,导致谢遇误以为师父无所不能接大师兄的班,甚至于能胜任“白露的奶妈”这个角色,可事实给了他当头好几棒。
在白露第不知道多少次嚎得撕心裂肺后,谢遇救火般风驰电掣地安抚了小三师兄,从封沉那里正式接过了周子澄遗留下来的一系列问题,包括但不限于烧火做饭、打扫房间、清理院落、照看白露,他还得百忙之中抽出时间照顾南沄和封绥儿。
这两个小家伙总有些不方便告诉大人,又希望有个稍微大一点的人能听他们倾诉的事情。
就比如封绥儿嫌她爹爹说她基本功不扎实,娇气又小怨怼地告诉了谢遇,又比如南沄有些喜欢封绥儿的小心思,也悄悄告诉了谢遇。
谢遇默默地听,觉得自己撑起了一个门派,堪称功德无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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