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1/2）

那之后，老师祖不知和封沉打了什么商量，成功将谢遇挖了去，要看着他修行。

少年一头雾水，成了主殿的常客。

老师祖平日里看就是个乐悠悠的中年羊胡子，比老年人多点油光又比中年人沉一层岁月，会编狗尾巴草，一编一下午屁股不挪窝，乍一看，跟个吃瓜下棋的凡人老头一样。

徒孙谢遇还是个热血澎湃少年，不能陪他一起编草，便在一旁练剑。

老师祖一只草兔子编得三心二意，递给谢遇时才发现长了三只耳朵，只好倒了个个儿，硬掰扯成了只三腿草狗。

还是南沄的木雕好些，指兔子看不出是狗，谢遇扯了扯脸皮，却没说什么，将草往怀里一塞。

这三个月来，他摸出点老师祖的脾气，这师祖就是个大小孩，稍有一点不顺着就要折腾人，还不是孩子的那种，比如抬两个满水的水桶在殿中转百圈，洒出水便从头开始，直到全部完成，又或者和他一起编草兔子，同样一百只，完了还得驱这些兔子“跳舞”，跳到师祖满意为止，诸如此类。

众人见识过大师兄“转水桶”和“驱草兔”的神技，惊讶之余对师兄生出一份敬仰之心，不过大师兄显然不怎么受用——谢遇再也没在主殿见过他。

对此，老师祖笑得别有深意，眼中赞赏一闪而过。

谢遇似乎隐隐明白了什么，只觉得师祖一举一动都颇具心思，是要磨炼他们，连师祖随手别在他襟口的草都疏无遗漏地带回去，插在瓶中，奉为圭璧。

当然，也可能是他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也得当众表演神技，不敢罢了。

老师祖看着谢遇收下东西，十分满意：“今日心情好，来，陪师祖过两招。”

师祖多数时候都无所事事，从来不指导他，“看着”就真是“看着”，半个唾沫星子也不舍得吐，突然这么一说，谢遇大喜过望。

老人一笑，他人站在原地不动，也没有利器，赤手空拳发功，手上褶皱横生的皮肤猝然涨起，一瞬间变大了数倍，直截了当就冲着少年抬手抓了过去。

谢遇转瞬沉下心，面色严肃如临大敌，将他那根桃枝往胸口一抬，下一刻“咻咻咻”几声，桃枝突刺而出，少年运功发力自己的眼睛跟不上桃枝的残影，所幸不看了，将它交给“气道”驱使，对着老人迎面而上。

“好小子！”老人哈哈大笑，那只犹如泰山压顶般的巨手五指翻飞结印作势，最终竖起两指对谢遇直冲而去！

老师祖什么也不用，光用一只手就逼得他睁不开眼，不过此时他也顾不上钦佩感慨，狂风威压逼境，那……那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谢遇正要动作，却听见一声带着笑意的叹息，也不知是什么意思，与此同时，他颈边一寒，全身一震，汗毛不由分说乍起！

“好了好了，”老人说两招就真是两招，“就到这吧。”

狂风止息，半晌，谢遇这才看清，老人笑吟吟地看着他，还是站在原地，那只遮天蔽日的大手已变回原样，正伸着两指横在少年颈侧一寸，而他驱动的桃枝失了控制，落在地上滚了几滚停住了。

直到师祖收回手，谢遇才回神，大口喘气。

老人手腕一翻，桃枝飞入他手中：“小家伙，你修行‘白雪’，平日练的是‘江上流萤’，那你可见过真的白雪和流萤吗？”

谢遇余惊未散，愣了愣，说道：“去年冬日见过大雪，只是流萤……”

“那便对了，‘流萤’千变万幻，是生路的招式，”老人比划桃枝，“修士对阵，不过就是互相压制，再为自己留一后路，只要不被封死便能活来，再说如何截路他人。‘白雪’第一式便是这样一个招式。”

谢遇点了点头，认真听着。

“我说它千变万化如同活物，是要看是什么人用，你天资尚佳却使不出十之其一，你可知为何？”老人看他一眼，见谢遇一脸懵懂，叹道，“且不说你入门没几年，内息不深，招形不稳，师祖就问你，既然是修士，又不是练武，总想捉着剑可怎么行？”

谢遇一愣，捉着剑？

“我日日看你练剑，的确一日比一日长进，然除了刻板地重复剑谱，还要懂得活用，”老人道，“且试给你看。”

谢遇还没动，只见那桃枝凌空出招，最后一刺如离弦之剑，一瞬便没了踪影，等谢遇再去看却觉得背后有什么一点，回头，正是那桃枝！

他福至心灵，了然道：“师祖是说我太重意在‘剑’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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