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1/2)
翌日。
谢遇师兄弟四人上乾坤殿时,殿中已有数人,他们前脚刚到,掌门后脚便出来了。
天乘掌门看着是个不怒自威的中年人,单看样貌,和谢遇记忆中人间教书的夫子还有几分相像——都是面沉如水不苟言笑的板正模样,不过那也只是远看,人一走近,仿佛自带威压,然一开口又是温润平和的声音,平添几分长辈的爱怜与善意。
谢遇看了一眼便垂眸看自己的鞋尖,听掌门把昨天封沉交代过的事又絮叨了一遍。
等掌门走后,殿上几人才互报家门认识了一番。
这些人中最先说话的是一位头发胡子连成一片的糙汉,看来年纪也大些,五官被圈在一圈毛发中,近乎看不清真容,露出的皮肤深如褐土,穿的倒是平常,却也挽救不了这张气质独特脸,比谢遇的老本行还落拓不羁。
“诸位师兄弟,”这糙汉一张口,两排牙整端雪白,像镶了口假的似的,极其违和,他笑道,“在下金六金自劭,适才匆匆赶回,尚不及修整,还请莫要见怪。”
他话音未落,便有一声轻哼传来:“不知是哪个殿中的同仁?”
说话这人肤色苍白似病气缠身,双目狭长,看人时有种阴恻恻的怨气,声音也不阴不阳的,听着就让人不舒服,更别提其中有什么意思了。
“六师兄,”金自劭身后二人正是言素轻姐弟,她淡淡对金自劭说道,“师兄常年游历四海,怕是不知道,这位是承华殿的付西付师弟。”
言素轻一向是掌门的左膀右臂,她一开口,那位承华殿的白脸便悻悻闭了嘴。
他目光在金自劭身上一瞟而过,又转到金霜殿众人,最终落在谢遇身上。
谢遇这个年纪正在往开的长,他本就是个英气清秀的少年,自然会让人多看两眼,只是他之前一直长在清望山,从没碰见过这种直勾勾又不怀好意的目光,顿时心下一阵不适。
门派中还有这种人么?
谢遇皱眉,正要说话却感觉肩膀被轻轻搭了一下,竟是魏长昕从旁走出来,正站在谢遇身前挡住那人,冷声道:“师兄们有意相交自然是好,只是我们在这里磨叽,不知他门道友可愿意等人呢?”
他很少将话说的这样毫不客气,众人不由看来,连谢遇都愣了愣,却只能看见他板直的后背。
只有那付西没听见似的,勾着嘴偏了偏头,有意挑衅,眼神往他身后飘去。
魏长昕半点不含糊,身形一动,将谢遇严严实实遮在身后,微仰头,面无表情地对看回去。
谢遇:“……”
这两人一个不知收敛,一个心火上头,眼看就要掐起来了,周子澄这才站出来,说道:“此去仙山尚需月余,有什么不如边走边说,不耽误不耽误。”
金自劭马上“哈哈”接话道:“周师弟说的是,一会儿师父出来看见咱们一大梆子人还不走,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魏长昕本要就驴下坡,一抬眼看见那人还看着他,当即回手往谢遇肩头一揽,带着他走了。
谢遇一瞬间想起城隍庙门口那只晃来晃去的大灰狗,似乎就是这个样子护食的,和二师兄简直一模一样。
不过他倒不喜欢把自己当成那没味的肉干,主要是怪别扭的。
两人长一起似的走了一阵,谢遇终于忍不住提醒他可以放手了:“二……”
谁知他“二师兄”还没说出来,魏长昕就突然惊醒了似的一抖,猛地抽开了手。
“……”这又是怎么了?终于疯了吗?
魏长昕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十分不自在,又想起来刚那“白脸妖怪”还在后面,最终赶鸭子一样在谢遇后背搡了一把:“小孩子别问那么多,赶紧走。”
谢遇:……我可什么都没说。
一群人就这么磕磕绊绊上路了。
谢遇会“御物”这么久以来,一直都是练剑的时候才会脱手驱动,不管“御物”熟练与否,似乎只有将桃枝握在手中才是自然的。而尽管老师祖指出了这个问题,他也没办法在几天之内就“人剑合一”,压根不可能像师兄们一样长时间御剑飞行,何况他下山也有找法宝的意图——这一路东去总不能一直乘一枝桃枝吧?
还有那“空樾”匕首,跟他手一般长,也并不合适。
谢遇最终被萧綮带飞了一路。
这一行人中,只有他一个还没有法宝,刚开始自然十分窘迫,只是没一会便被转移了注意力。
萧綮在山上练剑时也和谢遇一样用的桃枝,他会凝气后便夺风成刃,偶尔会用用木剑,却很少将自己的佩剑拿出来示人。
时至今日,他那把“银枫”终于得见天光。
“银枫”通体银白,远远看去如一把白银敲铸的装饰品,剑鞘上方镶有一颗深蓝的枫叶状宝石,据说是古时远西商人呈上中原皇族的巨大宝石,国破时被分成五块,被逃亡的皇子带走了,之后再没人见过。
剑身上也是银白的,上面镌刻了深蓝色的暗纹,如同剑的血液,冰冷地流淌,看去几乎是神圣的。
谢遇的心思全放在剑上,而萧綮却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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