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1/2)
所以,她究竟喜不喜欢方遇竹呢?
后来,许多人都问过她,可是答案并不重要,方遇竹已经成为了一个烙印,预示着她与那无忧无虑的人生就此分别,再无重逢之日。
普度寺,凌渊阁。
宋旋站在屋中,恍若隔世
两个人初相见的情景早已模糊,但这个院子,这所屋子,好像承载着数不清的印记。
书案旁,她与方遇竹在这里一起抄写过佛经,为成宗贺寿。
窗台边,一年初春,方遇竹得了风寒,不能出门,宋旋来了普度寺只能趴在窗口看他两眼。
画架边,她悄悄打开方遇竹尚未画完的画,被他追着要了回来,却沾上了碧螺春,最后他就把画埋在了树下,说等到长大了,给宋旋看看她做过的顽皮事儿。
还有一年的乞巧节,明明是女儿家的节日,可是宋旋什么都没有做,一心来普度寺找方遇竹玩儿,回家时,方遇竹便送了她图云方丈来过光的护身符,代为交差。
现在,这护身符还收在她的首饰盒中。
宋旋感怀一笑,想到那副画坏的画,出了凌渊阁的后门,向后院的一颗巨槐走去。
正是这里,她和方遇竹埋画的地方。
当初一起将画卷藏在树下的两个孩子,只有一个人回来了。
宋旋抱了抱这颗巨大的槐树,俯身徒手扒开了树下的土地。
时间虽然已经久远,但两个孩子埋东西只为兴致,埋得并不深,不一会儿,宋旋就看到了长长的木盒,将它从泥土中拔了出来。
清洗了双手,擦拭了木盒,宋旋小心打开盒子,画卷果然安然躺在其中。
方遇竹被称之为神童,不止因为聪慧通透救了成宗,他的才学亦是过人,君子六艺,他最喜作画。
从小生长在这普度寺中,不能和同龄人戏耍,若有心事,他也只能作画寄托。
宋旋打开了这副旧画,这是一副夏日扑蝶图,图中的年轻妇人,正是方遇竹的母亲,昔日的左相夫人。
宋旋没有见过方遇竹的母亲,只听闻她身世平凡,乃平民出身。然而此女貌美,有才,且为人善良,与彼时风头正盛的青年才俊方崇远一见钟情,历经方氏的考验,才结为夫妻。
只可惜方夫人在产下长子后身体就一直不太好,极少出门见客,也正因如此,方遇竹出生后先天不足,险些夭折,方夫人听闻大和尚之言,才将他送入普度寺。
这幅画卷将方夫人画得极美,扑蝶时的蹁跹身姿,栩栩如生。
只可惜画作没能得到妥善保存,纸质已经泛黄,图像也有些模糊,画卷底部还残留着宋旋当年留下的碧螺春。
宋旋由下而上卷起了画作,卷到方夫人的眉眼处,觉得那双清贵的美眸好生熟悉。
方遇竹说方夫人有一双端凤眸,可宋旋从未见过,有段时间时常缠着方遇竹画给她看。
后来…后来方遇竹才画了这副画么?
宋旋慢慢卷起画作,好生安置,放在了凌渊阁的画架中。
除了木盒,画架中空无一物,方遇竹的物品早就不在了。
人都没有了,物品自然也会慢慢消失。
想了想,宋旋取下了木盒,再也没有人会知晓这副画的存在了,不如,就留在她的手中吧。
抱起木盒,宋旋走出凌渊阁。
璇璃,这一次真的要再见了。
若有来世,不妨做一只能够盘旋在高山大川的雄鹰,自由自在长命百岁。
宋旋寻到韩牧与图云大师时,两人早已不在禅房,而在寺中大殿。不知他们说了些什么,宋旋走进大殿,只见韩牧恭敬一拜,正欲离开。
“要走了?”
“照歌,我正要去寻你拜别。”
“我也该回府了,韩大哥,保重。”
“你也照顾好自己。”
宋旋与韩牧两人又对着图云大师行礼,图云看着宋旋怀中的木盒,并未问询,只道:“公主若有时间不妨多来,老衲还有不少有趣的旧物。”
“多谢大师成全,有缘自然会来。”宋旋感激地看着图云大师,心中却思量,自己大约不会再来了,若是来了,也不会再寻故人之物了。
宋旋和韩牧一道离开普度寺,两人相视一笑,分道扬镳,向不同的方向策马飞驰而去。
人生就是如此,不断地变化,不断地告别,人生的归途就由这一环又一环的选择拼凑出最终答案。
今日谢檀回得很早,好像也很清闲,宋旋进了公主府,看到他竟在院中赏月。
“谢大人不冷么?”
“明月为伴,冷些又何妨。”
“好兴致。我想起来了,今日是大人的升迁之喜,我竟忘了备一桌薄酒贺喜,实在该罚。”宋旋歪着头:“不过昨日已有不少人恭喜过大人,我就不拍这事后马屁了。”
听了宋旋的话,谢檀似笑非笑,看着她怀中的木盒:“今日去普度寺,照歌得了什么宝物?可否一观?”
宋旋摸了摸怀里陈旧的木盒,无意给谢檀看:“并不是什么金贵的宝物,就不在大人面前献丑了。”这是方遇竹的画,她心中…还是不欲再和谢檀因此生出不快,思及此,她又想起大婚那个早晨:“还…还有一事,忘了告诉谢大人。”
“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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