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时【二更】（2/2）
“你他妈有完没完？”纪杬浑身上下都冒着火，忍无可忍地打断她，从她手里把纪温玦的胳膊扯出来，拉到自己身后，“发疯找纪平发去，对着小孩子你是不是脑子被他一巴掌打烂了？”
“姐姐……”纪温玦抬着手背擦了擦眼睛，揪着她的衣角。
“回房间去。”纪杬现在心情奇差无比，连带对着纪温玦口吻也压着火的强硬。
纪温玦看了眼崩溃边缘的母亲，又看了眼脸色绷得冰冷的姐姐，点了点头，没有犹豫，跑进纪杬房间里，把门锁上了。
儿子跑进纪杬房间的行为对韦舒兰来说又是一个不小的刺激，她疯了似的扑向女儿：“都是你！都是你！你要是没有出生多好！你出生就是为了折磨我，为了逼死我——”
女人披头散发，眼泪糊得满脸都是，左面颊高高肿起，发着红紫，目眦尽裂，就像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她双手掐住纪杬的脖子，带着前冲的力道，把女孩儿重重地摁在墙上。
“为什么！凭什么我要过这样的生活！你们凭什么这么对我！你就是要逼死我！！！”尖锐走样的声音回荡在屋子里，仿佛一把带着倒钩的刀刃在耳朵里来回刮扯，往身体深处钻，把人绞得遍体鳞伤仍不罢休。
纪杬后背砸在墙上，骨骼与水泥墙相碰撞的声音沉闷地顺着脊梁骨爬上大脑。
她冷漠地想，还行，声音够响，但没断。
陷入疯狂的女人力气不是一般的大，呼吸被桎梏的感觉愈发清晰，纪杬咬着牙，抓着韦舒兰的双手，用尽力气挣扎。
呼吸停滞了短短一瞬，接着猛地涌入。
她掰开了韦舒兰的双手，把人用力推开。
韦舒兰顾不上脚跟稳健，往后退了两步，身体撞在纪杬对面的墙壁上。
脚下一滑，歪着身子跌坐在地。
喉咙难受的感觉还在，纪杬像条在岸边濒死的鱼，咳了两声，大口呼吸几下，才觉得好受了些。稍稍平稳，她靠着墙，有些发软的手抚着颈部，垂眸冷冷地看着跌在地上一个劲儿流泪的女人。
“你看，”她听见自己的声音飘虚发哑，异常冷静，“是你要逼死我。”
这句话不知道起了什么作用，韦舒兰抬头直愣愣地看着她，怔怔的，眼眶里还在不停地涌出眼泪。
纪杬一字一顿地：“从来都是你们要逼死我。”
女人嘴唇翕动，如同做了场春秋大梦，刚刚转醒：“芫芫……”她颤抖地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手心，“芫芫，妈妈不是……”
她说不下去，剩下的话变成了痛苦压抑的嚎哭，埋进自己一双手心里。
纪杬冷眼看着。
半晌，缓慢地拖动脚步。
房间的门打开又关上。
咔哒，落锁。
纪温玦从来没被父母任何一个这么粗暴地对待过，九岁的小孩儿整个都吓坏了，纪杬没什么心情去跟他说安慰的话，脱了鞋上床，被子一卷，两眼一闭，不再管别的事。
纪温玦缩在她书桌前椅子上，直到床上的呼吸声变得均匀平缓，他才静悄悄地从椅子里下来，走到床边。
姐姐几乎整个人都卷在被子里，只露出一点儿头发梢。
他小心地靠着她的床头柜坐下。
“姐姐，你再等我一下。”他很小声很小声地开口，小手坚定地握成拳，放在膝盖上，“等我再长大一点，就一点。我会保护你的。”
**
纪杬这一觉睡得昏昏沉沉，醒来时恍惚还以为都第二天晚上了。
纪温玦已经不在房间里。
纪平没回来，她出去的时候正看见已经恢复正常的韦舒兰在做饭，纪温玦在沙发上坐着看电视。
韦舒兰看着她发了下愣，几秒后便又一脸木然地转回去。
纪杬出门随便找了家快餐店把晚饭解决了，想着吃完干脆去马丁那里好了，结果一摸口袋，手机没拿。
她又摸了摸脖子，出门前没照镜子，也没戴围巾，刚刚收银员往她脖子处瞟了好几眼，勒痕应该是很明显了。
还是不去找马丁了，他看到大概会跳起来。
很麻烦。
慢吞吞地荡回家，正要开门，门自己就开了。
纪平不知道什么时候回的家，这会儿又形色匆匆地往外奔，看见纪杬只是嫌恶地皱了下眉，就火急火燎地下楼了。
晚上纪平没有回家住，纪杬和韦舒兰相安无事，第二天，学校开学。
中小学的开学时间是一样的，韦舒兰每天都会接送纪温玦，纪杬又提早出了门，避免跟他们撞上。
昨晚上还看不出来什么名堂，今早上一照镜子，她的脖子又红又青，瞅着像哪个吊死鬼诈尸了似的。
初初三月，天气还是寒冷的，遮掩起来倒也方便，今天不用穿校服，她套了件高领毛衣来遮。
隔了一个假期，刚刚碰面的同学们又喜又悲，既喜于和朋友们的再次见面，又悲于假期晃眼就过了，不仅过了，压岁钱也没拿到一分，全都充公了。
于是教室里分享炫耀比拼压岁钱得了多少的声音登时此起彼伏，甚至还有现场激情补作业的。
这番热闹景象直到老刘来了才镇静一些。
开学典礼是个漫长而繁琐的过程，底下学生站得腿酸，听得犯困，偏偏台上校领导激昂澎湃，唾沫星子横飞。
开学典礼之后各班回到自己教室，开始发书，以及收作业。
纪杬他们班算快的，忙完这些，老刘也没多唠叨，叮嘱了一句别忘记明天正式上课，挥挥手让他们散了。
纪杬把书往桌角一垒，起身就要走，示意坐外侧的夏晗让一让。
夏晗在给每一本书写名字，动作飞快，头也没抬：“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好了我们一起走！”
“我今天不跟你一起。”纪杬说。
“啊？”夏晗抬头，水眸圆睁，“你是要跟哪个小蹄子一起走？”
纪杬：“……”
纪杬：“我有事去初中部。”
初，中，部。
夏晗表情瞬间暧昧：“找秦隽亦？”
纪杬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嗯。”
夏晗露出老妈子似的笑容，赶忙给她让开，虚情假意地抹抹眼角：“你走吧，走了就不用回来，跟他好好的。我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你不用担心我。”
纪杬没忍住，把白眼翻出来了。
初中部的进程跟高中部差不多，但也各有快慢，她走到初二四班门口，他们班刚解散。
在门口等了会儿，秦隽亦挎着包就冲她面前来了：“学姐！”
一个假期没见，幼稚的小男生热情依旧，并且因为纪杬主动来初中部找他，整个人都散发着“我要让全世界知道我很快乐”的奇妙光彩。
纪杬没受影响：“有时间吗？”
“有有有！”小鸡啄米式点头。
“嗯，跟我走。”直接不废话。
“好的！”也不问为什么，要去哪。
目睹且耳闻这一过程的司烨：“……”
秦隽亦还记得有这么一号兄弟，临走回头说：“你先回去吧。”
就一句。
然后就屁颠屁颠地走了。
司烨：“……”
行吧，这么大人了也不是不能自己回家。
※※※※※※※※※※※※※※※※※※※※
杬：我承受了这个年龄不该有的沧桑（吐烟）
崽：以前我没得选，现在我只想当学姐的小棉袄。让我来承受！我可以！这三个字我永不会累！
杬：……
-
本来打算这章结束高中部分的，结果字数爆了，再往后延一章吧。
高中部分很压抑我晓得，所以不会写特别多，其实现在就已经有点多了，我没控制住嘤！我寻思着大家也把现在都市部分的内容忘得差不多了……吧？
我也先去角落抽根烟叉个腰冷静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