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泽x宛尔(1)(1/2)
“好, 你有本事就别回家, 别认我们这对父母了!”
电话挂断。
听筒里传来“嘟、嘟”的忙音,宛尔挂了电话, 耳朵里好似还回响着方才女人愤怒到扭曲的音色,震得脑袋嗡嗡作响。
她大脑跟着空白了三秒, 然后收好手机。
隔壁房间的小情侣又在吵架。
“你今天要是不说清楚这聊天记录是怎么回事儿咱俩就分手!”
“宝贝, 我都说了, 这只是个妹妹给我发的……”
“妹妹?我记得上个月的妹妹不是这个吧?你他妈到底有几个妹妹!”
“我不是说了吗上次那个是表妹。”
“别给我避重就轻, 这个呢?”
……
五线谱上的音符一个接一个地, 慢吞吞地从她笔下诞生。
隔壁小情侣吵着吵着,声音就开始暧昧起来。
最终滚到了床上。
那声音听得宛尔面红耳赤, 同时还有点儿反胃。
她忍无可忍地把耳塞翻出来。
传入耳中的音量骤减, 可她却渐渐没了写曲子的心情。
母亲的话像是停不下来的似的在脑子里盘旋。
她不明白。
她已经按照他们的期望,考上了他们想要她读的本地大学, 也选了他们想要她的学的专业,从小到大, 几乎每一步, 她都已经按照他们想要的那样, 不偏不倚,踏踏实实地走上去了。
可他们就是不满意。
她心里有个梦。
起初只是很小很小的梦, 可却让她看到了与自己那死气沉沉的既定路线完全不同的世界。她为之深深着迷。
可他们不喜欢。
他们不喜欢的,也不允许她的喜欢。
宛尔不明白, 为什么自己的人生会过得这么充满束缚。
她被父母套上了牢牢的枷锁, 就快喘不上来气儿。
第二天上午上完课, 宛尔前一晚没休息好,中午和舍友一起吃过饭,下午没课,晚上还要去宸轩培训,于是就回自己的出租屋休息。
隔壁的小情侣也出门吃饭去了,难得清静,她抓紧时间睡了个午觉。
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快傍晚的时候,她被一阵敲门声唤醒。
她习惯性先问了句是谁,但外面的人不答,只继续敲了两下门,不急不缓的。
房子太老,没有猫眼,她犹豫了一下,把门内刚装上的安全链挂上,才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脸色阴晴不辨的宛母。
宛母找到这儿其实不是那么令人意外。
宛尔当初出于安全问题考虑,把这里的地址都告诉了舍友,偶尔舍友出去旅游、或是从家里带了什么好吃的,都会给她送一份过来,反正这里距离学校也挺近的。
宛母没急着冲她发火,进门后,先是用自己一双鹰眼审视了这间出租房一遍。
越看,脸色越阴沉。
最终,情绪在看到她还没收起来的乐谱架和搭在沙发旁边的吉他后呈火山式突然爆发。
宛母怒火攻心,一巴掌推倒了女儿的乐谱架,回身就骂:“宛尔,你现在是能耐了是吧?偷着背着我们暗度陈仓,你还挺理直气壮是吗?!”
宛尔张了张嘴。
……暗度陈仓不是这么用的。
她闷声不说话,宛母看在眼里就像是一种无声的抗议,登时更火大:“哑巴了,不会说话?你看看你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读了点书就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了,跟我谈什么自由、梦想,我告诉你宛尔,我和你爸钥匙不给你自由,你能读这么多书?你能当个大学生?你外婆奶奶她们天天念天天念,女孩子读这么多书有什么用,我和你爸哪次不是告诉她们你上大学才出息!”
“是啊,你可出息了,现在都会跟爸妈作对了是不是?”宛母胸膛大起大伏,“读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吧?学校就是教你忤逆家长,跟父母对着干的吗!”
宛尔垂在身侧的手渐渐攥成拳,心底翻涌起无限的委屈,她低垂着眼没有去看处于狂风怒火中的宛母,开口声音都带着颤,也不知是气还是哽咽:“我还不够听你们的话吗?从小到大,你们说什么,我从来没有顶过嘴——”
宛母打断道:“那是你作为女儿应该的!你去问问,哪个好孩子会给跟父母顶嘴!”
“……”
宛尔咬了咬唇,深深吸气,继续道:“你们要求我成绩好,我做到了;你们要求我大学留在本地,我做到了;你们要求我学师范,我也照做了……可我不喜欢。”眼前突然起了模糊的水汽,“我想去的是音乐学院,我想学的也是音乐,你们的安排让我每天都过得很痛苦你们知道吗?从小到大,你们真的想过我需要什么吗?你们有试着了解过我的想法哪怕一言半语吗?”
大颗大颗的泪珠从眼眶里滚落出去,砸在出租房的水泥地板上,溅成深色的水圈。
她抬手胡乱地抹着泪,气儿微抽:“妈,我也是个人啊,我会有自己的思想,会有自己的选择,会有自己向往的东西……你们为什么一定要把我当成你们手里的提线木偶一样,每一步都要你们来规划,不容许我有半点别的意见?”
女儿的眼泪没能软化宛母的情绪,反而更像是一滴滴落在火舌里的汽油,噼里啪啦,给火势不断地添着势。她抬了抬手,扇到一半却停住了,又放下,只是整个人气得直发抖,嗓音尖锐到将近扭曲:“我们这都是为你好!”
——为你好。
这句话,宛尔从小听到大。
短短三个字,却形同千斤重的枷锁,紧紧地勒住她的脖子。
叫人呼吸困难,无力挣扎。
宛尔哽咽着,抽气抽得脑子直发懵,只能无力地断断续续说出一句话:“妈,为我好……不是,这样的……”
这场找上门来的争执最终以宛母甩门而去作为结束。
隔壁的小情侣在两人吵架吵得天翻地覆时就回来了,听见隔壁安静下来,女生还来敲了敲门问:“不好意思打扰了,请问你还好吗?需不需要帮助?”
宛尔整个人是木的,愣了会儿,哑着嗓子回了一声:“谢谢,不用了。”
女生“哦”了一句,回屋了。
宛尔在昏暗的灯光下静静站了片刻,直到泛滥的泪水流得差不多了,才慢吞吞地弯腰,去扶被摔在地上的乐谱架。
乐谱架已经摔坏了。
她看着断开的板子,好不容易快停下的泪珠又一次吧嗒吧嗒往下砸,偏偏出租房隔音效果差,她只能死死咬着下唇,才能把冲到唇边的哭声憋在嘴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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