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2）

天空像神话中的女神透亮的纱裙罩在森林之上，杰克在绿林中穿行，脚步稳健，汗水从他额头渗出，在早晨的微风中消失。他在林中湖边停下，铺好斗篷，小心得像是对待东方的瓷器一样把龙轻轻放下。

他松了一口气，在湖水中洗干净脸和手，用湿了的巾子擦拭龙的额头，脸颊。龙睫毛轻颤，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杰克突然间明白了淘金者历尽千辛万苦，在不见天日的深谷中找到金脉时的感受。那是活下去的动力，也是濒死的解脱。

“感觉怎么样？”他问。

龙一言不发，伸出双臂紧紧地抱住了他，在他的怀里缓慢地呼吸，依恋地磨蹭。

杰克一声喟叹，抱住了他，抚摸着它的黑发，它的脊背，仿佛手下是一只受伤的动物——然而杰克清醒地知道，龙，是动物，也不是动物，而面对人形的龙，杰克从一开始，就无法将其视为动物。

“……你的妈妈，在哪里呢？”

“北……北……”

北方，范围可真大啊。杰克想。他忽然反应过来：为什么他要把龙送回它母亲身边？以及，它的“妈妈”，还在这个世界上吗？

他想起他遥远童年的某一天，奶妈哄他和伊斯亚睡觉，在一切俗套的故事说尽之后，说了一个关于西比拉历史上最伟大的国王的传说。

很久很久以前的西比拉国王，他骁勇善战，征战四方，打下了今天西比拉王国的大致版图。在征服了北方最后一个小国之后，国王惊奇地发现小国有许多黄金。在拷问之下得知：背靠大陆最大的森林的小国，在多年之前在森林中发现了一个峡谷，在峡谷中有一头虚弱的龙。小国流传着淳朴的传说，他们将新鲜的食物送入龙口，直到龙恢复，然后吐出黄金，赐给他们。此后他们将每年都向龙谷里的龙进贡食物，然后龙就会吐出黄金给他们。西比拉国王很兴奋，想要把龙带回西比拉，他让小国的祭司准备好食物进献给龙，带领军队在两侧埋伏。

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小山一样的龙吃下了食物，摆摆尾转身要回山谷，没有吐出任何黄金，国王深感愤怒，他一声令下，精锐的军队从两侧冲出，龙吐出火焰，烧死了许多士兵，然而身经百战的国王早已趁龙不备绕到了龙身后，在龙对着前方喷火时，国王爬上了它的背，没有一丝犹豫地砍下龙的头，黑红的血喷薄而出，染红了龙谷入口，国王跳下龙背，龙到在血泊之中。

国王吐了一口血唾沫，直到他中了小国国王的计谋，他们想借龙杀了他。然而国王如此威猛，连龙也不是对手，这是小国国王意想不到的。国王领着残余的军队往里走，发现了许多黄金和珠宝，越是深入越多，而在最深处，龙的黄金巢中，有一颗雪白的、温暖的、柔软的蛋，沐浴在从岩石的缝隙洒下来的阳光中，发出乳白色的光芒。

最后国王下令杀了小国所有的人，带着龙首、龙蛋、黄金、珠宝凯旋而归。龙首挂在了国王的王座后，龙蛋放在了铺满了黄金和珠宝的琉璃房中。

伊斯亚听得入迷，他嗤之以鼻，不过是骗小孩的而已。

杰克触摸着龙冰凉的皮肤，将幼年时奶妈的睡前故事和记忆中的皇宫进行联想，他现在依旧是不相信传说的，然而王座后确确实实挂着狰狞的头骨，没有琉璃房，但皇宫中庭的喷泉之上，那位最伟大的西比拉国王，一手握剑，一手托举着一颗白色的长了青苔的“卵石”。

你是那颗卵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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