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2)
自星辰奖以后,邀约无数。陈悦替安崇远挑了不少,这一阵他忙得几乎脚不沾地,但她似乎特意避开了春节,竟让他得了闲。
陈悦丢给他一张回家的机票,画得精致的眉毛上挑,红唇一开一阖:“压榨你好几年了,今年给你放个假回家过年,别搞得家也不回了。”
安崇远无奈,只得接下。活像个不情愿领罚的憋屈小官。
往年都是他故意将春节的日程都排得满满当当,他当真是不愿意回家。他并不认为那儿能被称作“家”。
夏延礼听说他要回家,提出要去他家玩,安崇远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粘自己,不想让夏延礼失望,但他更不想带夏延礼去那个“家”。
他只能心虚地打发了夏延礼,独自上了飞机。
那个家于他,就是一块反复溃烂的伤口,皮肉组织全都坏死,留下一块可怖的印记,此生都无法消弭。
下了飞机已经是深夜,夜色又浓又稠,天上连一颗星子都看不见。这个城市倒是还未入睡,仿若夜生活才刚刚开始,路灯亮着,霓虹闪烁,跑车机车都不要命地飞驰,昼伏夜出的青年此刻都苏醒了,好不快活。
安崇远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拖着行李箱回了家。哪知大半夜的,江卿玥竟还没回家。他只能庆幸几年没回家,江卿玥竟还没有换锁,不然自己只能拉着个大箱子,从这个鸟不拉屎的偏僻地儿走出去找酒店了。
偌大的房子,漆黑一片,江卿玥没回,安崇远倒也乐得清静。
只是没清静多久,安崇远前脚放好行李箱下了楼,江卿玥后脚就回了。
安崇远刚从楼上下来,“啪”的一下,一楼客厅的灯就亮了。他下意识地眯了眼,直到适应了亮到有些刺眼的灯光,才看清玄关处的江卿玥。
她妆容优雅,穿着黑色的礼服,随意地踢开脚上的高跟鞋,循着声音抬起头,正迎上安崇远的目光,脸上的神色倏地就变了,眼里的厌恶在涌动,似是迫切地想要跳出来将面前这人撕咬得稀烂。
这个女人向来注重外貌,她总将自己装扮得过分漂亮,每时每刻都向旁人展示自己最光鲜亮丽的一面。江卿玥是人人羡慕的那一类人,她聪明、富有,她美丽、优雅。但她不幸福,因为她这一辈子只爱两样,一是容貌,一是安睿。多的没有,连安崇远都不奢望从她那分得一份爱。
他初中时,有那么一段时间,江卿玥很是憔悴,说她形容枯槁竟也恰如其分。但在安崇远的印象里,仅此一次,因为她失去了安睿。那段时间里,江卿玥连看着他的眼神里都充盈着怨、注满了恨。
江卿玥恨他,恨他恨得几乎入了骨,恨不他也像安睿一样痛苦地死去,最好连死后的灵魂都囿于地狱的深渊,永远无法逃脱。
安崇远在楼梯上停留了一会,看着江卿玥换上拖鞋直起身往屋里走,他也往楼下走,并不打算搭理她。
然而江卿玥似乎并不想让他痛快。她刚从一个宴会回来,喝了点酒,酒精上了头,平时嫌安崇远恶心,此时更是觉得十倍百倍的恶心。不说点膈应人的话就不畅快似的。
“你回来做什么?”她斜着眼睨着他,“带回一身晦气。”
她向来文雅高贵,在面对安崇远时却永远都尖酸刻薄,非把自己变成活脱脱一个怨妇。
安崇远觉得没意思透了,掀起眼皮子瞄了她一眼,仍保持缄默。他拐进厨房,从冰箱里拿了瓶纯净水,一言不发地上了楼,回到房间顺手锁了门。
江卿玥约莫也是觉得没劲儿,竟罕见地闭了嘴不再阴阳怪气地拐着弯骂人。她冲着安崇远的背影甩了对白眼,也摔了门回了房间。
夜里一直噩梦不断,一直持续到天光将亮,安崇远已经惊醒数次,再也无法入睡了。他索性也就不再继续睡觉了。
简单地洗漱后,他全副武装,将自己包得严严实实,只剩下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他决定出门转一转。
江卿玥的房子在市郊,最近的一条主干道都离得老远,一般出租车没有办法进入这片别墅区,打车软件也无处施展。对于没有车的安崇远来说,出一趟门无异于是一场折磨,但总比和江卿玥共处一室要好得多。
去一趟市中心堪比跋山涉水,安崇远好不容易到了附近的一座银泰,却发现实在是没什么好逛的。他在商场里散步似的绕了几层,实在无聊得很。
忽然记起秦奕有一部电影最近正在热映,安崇远便挑了个最近的场次买了票,径直去往了楼上的电影院。
大概是由于春节将近,安崇远买的这个场次竟一片空荡荡。他跑去买了一桶甜得发腻的爆米花才检票,于是晚了几分钟才入场。放映厅里的灯光已经灭了,他抬头一望,整个厅内除了他自己,竟只有一个人,坐在影厅靠后的地方。
安崇远借着屏幕的光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
电影实在无聊,难怪没人看,安崇远腹诽,怕都是冲着秦奕才来看的吧。
这是一部故事非常俗套的喜剧片,老得掉牙的梗,过时的鸡汤,看得安崇远想睡觉。
好像是前几年的某个最佳导演的作品,安崇远知道这个导演,江郎才尽。
不过秦奕很好看,嗯嗯。安崇远扔了两颗爆米花到嘴里,奶油味的,齁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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