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的心酸（1/2）
最近，我常常迷迷糊糊地醒来，发现自己躺在某张很软很大的床上，一排落地窗，时有幽幽飘香和暖暖阳光，心里的阴影面积也小了很多，不可同日而语。
先前想不开，大半是觉得自己没有了所珍视的一切，加上擅自离校，租了个不见天日寒冷潮湿的狭小空间，多少引发了旧时的抑郁之症，便一心想坐吃等死。
这日，陡然清醒，拉开帘子，耀眼的光芒有一瞬照得我眼黑，而后出现闪闪发光的小星星。翻开了几个窗户透气，隐隐的笑声传来，放眼眺望，杨宇柯和他父母正围桌在花园的某一处亭子里吃饭。
我梳洗了下后，拉开房间的大木柜，里面是我日常的衣服，不知他什么时候从那整理过来的，好像都清洗过了，有淡淡的清香，但大都是和程昕悦一起买的。
闭眼，脑瓜疼了疼。我抓了校服换上。
“叔叔阿姨，不好意思啊，在你们家打扰这么久。”
“哪里会，你爱在这呆多久就多久。来，做阿姨旁边，阿宇你去添双碗筷来。”
宇柯妈热情地拉我坐了下来，双手握得我发热。她眼睛往儿子离开的方向瞟了瞟，转而爱怜地看着我:
“小莫，到这里就当在自个家了……你现在是两个人了，要好好调养哦，有什么事尽管和阿姨说……呃，你现在是特殊时期，和阿宇目前最好不要同房睡哈。”
两个人？同房睡？
“小姑娘面子薄，你怎好当面说的啦。”
坐在另一旁的宇柯爸扯了扯她，在其耳边低语，但显然我也听到了。
“我……怀孕了吗？”
“是啊，快一个月了，家庭医生已经帮你检查过了。没事，不怪你，都怪阿宇那混小子耐不住性子，你安心养着，等生下来后再去读书好不？”
她目光炯炯，似是在征求我同意。
为什么杨宇柯要冒认下来呢？这明明不是他的孩子啊。而且我真的要生下来吗？
“妈，在和维莫聊什么呢？”
“哈哈，没什么，在和小莫瞎聊呢。”
“叔叔阿姨，我有点困，先回房了。”
“嗯好，天还早，再回去睡一觉吧。阿姨给你煮上粥，等你什么时候醒了再吃。阿宇你送下，昨晚下了点雨，外面的阶梯滑。”
宇柯妈忙帮我拉开了长椅，让杨宇柯陪着走，似是怕我磕着碰着了，我倍感受宠若惊。
“孩儿他妈，我看小莫好像精神不太好，前段日子又比较嗜睡，要不要请医生来再看看。”
“说的是，这么小就怀孩子不容易的。我怀阿宇的时候还得过抑郁呢，听阿宇说她娘走了，她爹跟相好了，心情难免郁结，她有啥不周到的地方，咱们做大人的可别计较。”
我听力甚好，被搀着走了一段路，还能听到后头的窃窃私语。
“你不必做这么多的。”
回到屋子，关了门，杨宇柯保持着让我安心的距离。窗外还能看到宇柯父母远远张望过来，似是在讨论着什么。
他有个幸福的家庭，父亲虽文质彬彬却融合着一股当官者的气势，母亲身材苗条妆容细致笑意然然，一看就是被老公宠着爱着多年。
“没事，你不要有负担。”
“我心里还住着别人。”
“我会一直等，等到空出位置。”
“我不想搭上你一辈子，肚里的孩子你也不该冒认。”
“我心甘情愿搭上一辈子，如果你愿意，我们便结婚，这也将是我的亲生孩子。”
“哪怕我一生只要这个孩子吗？”
“什么都依你。”
杨宇柯的神色很是坚定，仿佛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突然忆起儿时某日，母亲载我去外婆家玩，路上遇见了某男子来嘘寒问暖，母亲端着副开心的模样闲聊，仿佛前一秒那个暗暗抽泣的人不是她。
我一心想着:要是多一些人来和妈妈聊天就好了，这样她就不会伤心了。
那时的我天真无知，并不懂得‘人前开心，人后悲伤’的真谛，并不晓得没有哪个与你无关的人会愿意为你的悲伤买单。
那男人告辞后，母亲的笑容一瞬间瓦解，转头看着我，神色似是染上了莫名的后悔:“小莫，以后若遇到一直等你的人，千万不要错过。不要像妈，只相信一见钟情，错过了这人。现在他幸福满满，倒像在感谢我的错过。”
当时的我不明白母亲的情绪，只抓住了多次出现的“错过”，去问外婆含义，等外婆听完我描述的经过，她揽住了我，摸了摸我厚重的耳垂:
“阿囡的耳垂大，以后定是个有福气的……你娘怕是没你一半的福分……哎，要是嫁给了那个等了三年的人多好啊。偏偏不顾我们的反对，死心塌地得要嫁给个卖猪肉的。以前我就觉得你爹不是个良人，还留着凶煞的八字胡……”
我那时听了很不开心，明明爹留着八字胡很帅的，比电视里那个陆小凤还帅。若娘不是嫁给了爹，那不就生不出来我了……
窗外的阳光明晃晃地照射进来，夹杂着一股暖暖的清香。杨宇柯还在呆呆地等着，我突然理解了“等”这字的心酸，是否我也正在“错过”的分岔路口呢？或许我应该尝试着接受。
“我需要时间来适应。”
“好。”
“帮我把孩子打掉吧。”
我主动靠近，抬眼，认真地看着他，面前的男孩已经比我高了两个多头，不似以前那般娇羞，倒是沾染上了几分他父亲般的成熟气势。
听我说完话，他的眼神先是有些讶异，转而有些担心，最后只化为一个字:“好。”
……
“爸，妈，你们别生气了。是我现在还不想要孩子，我们都还要读书的，等学业结束了再说。”
“读书？现在你倒想起来还没毕业啦，这都多少天没去学校了。小莫需要好好调养调养，你就在家陪陪她。我已经跟大学的领导打过招呼，走过流程了，你和她先休学一阵子再说。”
“阿宇啊，你是真真不懂事，把人家姑娘搞怀孕了不说，现在我们都等着抱孙子了，又趁我们出远门，跟岚姨串通一气，私下联系家庭医生做流产，平白遭罪。”
“哎，孩子他妈，你也少说两句，都已经流了，还有什么办法。”
“岚姨也在咱家做了这么多年了，怎么这么糊涂的啦，依着混小子胡来。还有那家庭医生也是，都不和我们先打招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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