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2)
林暮涯起先还想解释一番,转念一想有什么好解释的,不正巴不得出去吗?便将错就错,由着陆阁主拉着他的腕子上了马车。
庄仪坐在外头赶马,帐中坐着林暮涯,陆远亭和周启滟三人。
第一美人明明是挽剑阁先比武拔得头筹又真金白银买回来的,却硬是弄出了个强抢民女的阵仗。
不对,林暮涯一顿,发觉自己才是那个被强抢出来的。
周启滟掀起红盖头,露出一张倾国容颜,明眸皓齿,黛眉朱唇,果真绝色佳人,但莫名有些熟悉。
林暮涯不好意思盯着人姑娘看,马上转了目光到陆远亭脸上,恰逢那谪仙般的男子一双澈目也望向他。
算了,看谁也不是。
“听口音,公子不是本地人。是要上哪去?”先开口的是姑娘。
她摘下头上繁复的花冠,末了把盘发也一并拆下,一头青丝滑至腰际,看向林暮涯。
这才发觉,眼前并坐着的两人皆是一弯笑唇,细看上去有些相似。
“我……不知道。”
姑娘又转向陆远亭:“哥,你带这来路不明的人出来作甚?”
这二人竟是兄妹?不知道演的哪出仙人跳。
陆远亭倚靠着软枕,态度散漫:“不忍见这小郎君被鸨母逼良为娼罢了。你没瞧见么?他身后两个丫鬟是抱仙楼掌罚的。”
周启滟恍然大悟。
林暮涯太阳穴疼,说的还真像那么回事。
虽不清楚她为何要隐藏身份在皇都许多年,但陆远亭此行确实是专程来接妹妹的,顺带在皇都游玩一趟。林暮涯莫名其妙承了个顺水人情,无处可去,身上又没有银两,干脆人不要脸到底,跟着挽剑阁蹭吃蹭喝了好几日,沿途打听薛泯的消息。
这天一行人进了个温泉茶舍。
启滟是皇都名媛,不方便露脸,换了身雪色劲装,戴着挂纱的斗笠,和庄仪一齐走在陆远亭身侧,像他的左右护法。林暮涯则跟在三人后边,怎么看怎么是个随从。
“曹国舅这是得罪了什么人?闹得满城风雨的,天子脚下还能差点被人暗杀,没两天儿子又给人打断了腿。”
这事已然成了皇都人茶余饭后的闲谈,隔壁桌几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林暮涯就在一旁听墙根。
“还能得罪什么人,曹相礼和赵太傅可是一条船上的,这不就是明摆着有人要给赵太傅下马威吗?”
“你意思是……苏北王的人?”
“**不离十,这七王爷封了亲王还握着北境兵权这么多年,”那人咽了口茶,压低了声音,“谁知道北境现在姓的是哪个李?赵太傅这几年一直在琢磨着收回兵权。你可别忘了十年前广陵林氏是怎么被抄家的,这事苏北王可一直记着仇呢,要他乖乖把虎符交回去,不可能。”
“怪不得陛下把公子钰从姑苏接到皇都来,这是拿他做质子啊。”
听到这里,林暮涯心中咯噔一下,手也跟着一抖,险些打翻了茶杯。
他这才明白过来为了那三万金趟了多大一趟浑水,那金枝玉叶般的人物竟也与自己一样在暗潮涌动的京城中身处倒悬之危。
可他终究无可奈何,甚至自身难保,就如当年苏北王于林氏。
入夜,天幕昏黄,乌云掩月,是有雨的征兆。
来温泉茶舍定是要享受一番的,陆远亭将着林暮涯生拉硬拽去了一处人少的男子池。他说什么都不肯脱衣服下去,死死抱着块假山,活像陆阁主要毁他清白。
陆远亭只当他是洁癖,就不再强人所难,叫下人打了桶热水送去他房中。
打听不到师兄的消息,林暮涯这几日愈发心事重重。
即便平日里薛泯对他再如何疏离,此回一日见不到他就一日难安。
林暮涯回到房中拉好帘子,欲宽衣沐浴。
解下墨兰染的外披,拉开石松色的长衫,最后褪去白色的亵衣,露出被纵横交错的绷带捆绑的身体。
毕竟年轻力壮,不到半月伤口都好的七七八八,只有背上还有条横长的刀口未愈。他后背被紧实的肌肉包裹,背中线自线条流畅的蝴蝶骨,刺着张扬的雁翼图腾,年久了有些泛青。
这是雁子门赠予他永久的烙印,从此他无法在人前宽衣,仿佛时时刻刻提醒他刺客只能栖息在见不得光的阴沟。
林暮涯整个人没入水中,靠坐在木桶里,沉浸于片刻的宁静,全然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这间宿楼隔音委实差了些,他听到前前后后有一行人上了楼,沿途插科打诨,直到路过他房门口。
“诶你看到了么?暗杀国舅爷的刺客被抓到了。明日游行后处斩,还要悬尸百日以儆效尤。”
“啧,官府的抓到人时都快给打断了气,还能撑到明天?”
林暮涯不晓得自己还能冲动到身比脑快,反应过来时已经破门而出捏住方才说话人的脖颈了。
那一行寻常人被突然闯出来目眦绯红的男人惊得血液倒流。
“你在哪看到的?”林暮涯渐渐恢复清明,松了他的脖子。
刺客的手段像本能一样揉进了他的血骨里,掐脖子要用拇指抵住喉头使人顷刻间窒息,濒死的人经不住拷问。
这些都是薛泯教会他的。
“告示!京…京兆府外,贴…贴的告示……”那人跌坐在地,裆部前头的布料颜色一深,晕开水渍,竟被吓得尿了。
“小郎君?”
忽然一声好听的男嗓响起。
楼梯口上来的人是陆远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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