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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死(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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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徐鲸不到三十岁的生命里,他很少执念过什么人,主要是也几个人能让他执念。

赵陆吾算一个,徐至诚算一个。

现在徐至诚死了。

徐鲸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感觉。

原来心空了是这样的滋味吗?

他呆呆地在箱子上坐了一会儿,把陈旧的明信片塞进口袋里,站起来,关了灯。

仓库里立刻黑了下来,空气里弥漫着潮湿腥咸的味道,隐约的光从卷帘门下面漏进来,简单勾勒出里面家具模糊的轮廓。

海让徐鲸觉得舒服,而黑暗能包容他的一切。

罪恶、血腥、杀戮,和眼泪。

徐鲸的手指探进衣兜里,指尖摸到一点硬硬的触感,再使劲,那点触感就弯了,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是那颗水蜜桃味的过期硬糖。

徐鲸面无表情地把那颗糖拿出来,他看不太清那是什么样的,但是香精味道已经卷上了鼻尖,和着冰凉凉的水液一起流到了嘴角上。

是咸的。

徐鲸眨眨眼睛,睫毛也变得湿润了。他把糖收进口袋里,硬糖滚到最底下,和钥匙混在一起。他拿出刚刚换了一张电话卡的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是个粗哑的男人嗓音:“哪位?”

“老黑,我爸死了。”徐鲸根本没和他客套,直接道,“有什么消息没有?”

对方沉默了,隐约传出来鼠标咔哒咔哒的动静,似乎是在查资料。徐鲸很耐心地等了一会,老黑说:“道上有消息说,是‘夹竹桃’动的手。”

“‘夹竹桃’已经承认了,因为你碍了他的事。他还给你留了一条消息,‘津海大街117号’。”

徐鲸明白了。

“一会我把钱转给你。”徐鲸说,“你再给我查查,我爸是怎么死的。”

“行。”噼里啪啦的敲键盘声像下雨一样响起来,紧接着就停了,“安全局的防御等级太高,我一时半会进不去,你得等两天。”

“嗯。”徐鲸挂了电话。

卷帘门下漫进来的光已经偏离了原来的角度,太阳快要下山了。

徐鲸知道夹竹桃是谁。

夹竹桃是种植物,花朵非常艳丽,但有剧毒,以前经常有人用它的花来染指甲。但老黑说的夹竹桃是个人,大毒枭。

这个人据说小时候在金三角,给那边的毒贩种罂、粟,后来跑了,不知怎么的到了云南,开始自己卖毒、品,后来越做越大,已经成了盘踞当地的一大害。

他不只卖海、洛因,冰毒这类,他还自己研究,做新的,化学毒品,比种罂粟简单多了。

徐鲸之前杀过一个看起来非常普通的中年男人,在安全局的时候讲到他就被赵陆吾打断了,因此赵陆吾一直不知道,那个人是为什么被杀。

是因为这个人就是夹竹桃在北京的联络人。

他不卖毒,自己也不吸,他只是夹竹桃和当地毒贩之间的一架桥梁,看起来好像是不怎么重要,但他死了,就相当于夹竹桃在北京的出货口被直接切断了,短时间内很难再找到一个靠得住的联络人。

所以夹竹桃恨上了徐鲸,他一点都不奇怪。

徐鲸拿着手机,坐着。

中国的江湖里,总有一句话,叫做祸不及妻女,在不怎么明亮的黑灰色地带,这几乎成了一条默认的规矩。

但这句话里,并没有包含父亲。

徐鲸想,是因为他做得不够干净吗?

从小到大,一直是这样。

他身边的人,总是在离去。

在徐鲸还没有回国、海湾战争还没有发生的时候,他在阿拉伯认识了一个小姐姐。不知道是不是人种问题,中东那群大胡子长袍男人总能生出非常漂亮的女儿,那个姑娘也不例外,她的头发又黑又亮,眼睛很大,笑起来的时候像是含了一汪水,简直甜得人心都要化了。

她说话也很好听,阿拉伯语在她嘴里就像是唱歌一样。徐鲸很喜欢她。

他记得那个女孩的名字,她叫拜丝麦,在阿拉伯语里是微笑的意思。

后来,后来发生了什么呢?

拜丝麦比徐鲸大十岁,那一年正好十四。

她出嫁了,对方是她的表兄,那一年三十六岁。

拜丝麦从前到后都没有反对的权力,她的父亲在家里是说一不二的绝对霸主。徐鲸见过那个她嫁的男人,又矮又丑,和拜丝麦站在一起一点都不相配。

但是他有钱。

拜丝麦在出嫁的前一个星期行了割礼。

什么是割礼呢?对于女性来说,就是把她们的阴、蒂割掉,让她们忠诚于她们的丈夫,保证完全的忠贞,摒弃性快感的肮脏,从此以后再也不能在性上得到任何一点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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