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踏莎行（二）（1/2）

回过神来的时候，易小鸾正直勾勾盯着他看。

李宴也好整以暇去看她，春夜明月般的一张面孔，还没有他的巴掌大。

易小鸾“啪”的一声打掉他伸过来比划大小的手，一记白眼飞过去：“给我蹲下！”

李宴立刻老实巴交地蹲下了：“还要抱头吗长官？”

“油嘴滑舌，给我蹲好了，不许讲话！”

李宴就这样在树底下蹲了老半天，直到易小鸾的眼泪大颗大颗地落到他的膝盖上。他心里叹息了一声，早该想到易小鸾见到他不哭不闹才是奇怪了。

仰头看到易小鸾眼圈红痕未消，他更加赔了小心：“小鸾姐，我在QQ上一直没有收到你的消息，又打电话到你家，阿姨说你回老家了，我再问你的联系方式也没有问到，不是......不是故意不联系你。”

缓缓站起的同时，他又受了易小鸾踢过来的一脚，知道她的气已经消了大半，李宴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

等周致尧从寺里出来的时候，李宴发觉身边的易小鸾好像站得更直了些，换上了放在哪个官方场合都不出错的完美笑容，几乎可以马上出席某个发布会。

下山的这一路，不相熟的两人都不作声，只有李宴为了不让气氛太沉闷，艰难地找着话题。

眼看快要把最陡峭的十八盘走到尾，李宴说得口干舌燥，提议道：“我去那边买瓶矿泉水，你们两个先慢慢走，我等下去追你们。”

路人多如潮水，没有可以驻足停留的空地。然而两人的回答出乎他意料的一致：“我和你一起去。”

他脚底抹油，溜得倒快：“不用不用，我马上回来。”

易小鸾不好逆着人流去追他，百无聊赖地走了十几步，忽然间听到身后李宴大喊着“救命！”。

声音落在她耳中如同炸雷，她猛地停了脚步向后转身。台阶上人挤人、人挨人，她突然停住，后面的行人没刹住车撞到她身上，把她往山下推去！

心道“不好”，易小鸾双手捂住后脑勺，手肘结结实实地护住了脸。后颈骤然传来一阵拉扯的痛意，一双有力的手托住了她。

恍惚中，她往山下长长地看了一眼，无穷无尽的天阶看不到尽头，如果如预想的那样叽里咕噜地滚下山去失足滚下去，怕是半条命也剩不下。

周致尧将她扶稳，说道：“那不是学长的声音，我过去看看，你多小心。”

李宴买完水正要去追他们，看到周致尧有些意外：“怎么过来了？”

周致尧上下打量了他几遍，说道：“学长没事就好，有人用你的声音呼救，吓到了你的朋友。”

周致尧说的简略，让人全然摸不到头脑，但听他提到易小鸾，李宴的神经顿时紧绷起来，大步流星地向下走去。

听完易小鸾讲述完细节，李宴疑窦丛生：模仿他的声音如此真切，又能在一瞬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怕只怕，做恶作剧的这位不是人。

他发了消息给周致尧，问他是否觉察到了妖气。回复的消息来得快，只有两个字：“没有。”

三个人各自怀着心思，步履沉重的继续向山下走去。阳光逐渐消失，傍晚的热气让人有些喘不过气。四周暗下来之后，下台阶的动作显得更加机械重复，李宴隐约觉得事情不对劲，这时候，两侧的人同时分别握住了他的手和肩膀。

周致尧压低了声音：“停一下。”

易小鸾握李宴的手握更紧：“拿我们上山用的时间，下这么两座山也有余，现在天都快黑了，居然还在半山腰打转。”

“而且除了我们，这山上好像再没有其他人了。”李宴淡定地补充道，然而肚子“咕咕”叫了两声，他的表情也不由得生动起来。

易小鸾笑了笑，翻起背包，找出个苹果递过来。周致尧看她一眼，指着远处一点灯火对李宴说道：“那里好像是家民宿，夜已经深了，我们就在那边将就一晚上吧。”

一路西行，石阶平缓了许多。周致尧突然说道：“今天这事让我想起小时候看过的欧洲恐怖片。一个人晚上下楼，层层台阶迈下去，前路越来越黑，却总也走不到尽头。”

他说的平静，在四下无声的黑暗之中愈发森气重重。易小鸾轻笑了一声：“我倒是觉得这黑灯瞎火的去野外住店，不更像是聊斋里的故事么，指不定那民宿里都有些什么呢。”

意识到不怀好意的前后两道眼神落在自己身上，李宴无奈地摊摊手：“我就那么像是会被你们的三言两语吓到的人么？”

易小鸾没给他留面子，踮着脚揉了几下他的头毛：“确实挺像的。”

到了民宿门前，讲鬼故事的两个人比之前还要有默契，不约而同把李宴挡在身后，敲了门。

扒着两人的肩膀，李宴一抬头，映入目中的是位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她讲话很是和气：“走了这么远，累了吧？快进来歇息。”

对上老人家和善的面孔，李宴想起自家的长辈，不由得放松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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