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1/2）

两名内侍低眉敛目跟在领事公公身后，嘴角是压不下的笑意。才出东宫宫门，便迫不及待的从袖中掏出赏赐掂了掂。

“东宫的主子，出手就是阔气。”左边的小黄门压低声音道。

“主子刚得了皇上的赏赐，我们这些奴才有幸沾光，自是与往常不同。”

“不过，方才在殿中的道士你有注意到吗？瞧着眼生。”

“主子待他礼贤下士，想必来头不小。”

“模样倒是好，不会是太子的……”

两人的窃窃私语传到负责传旨的领事耳中，他侧身驻足用尖细的嗓音道：“两个蹄子活腻了趁早去慎刑司领罚，竟敢在背后妄议主子，谁给你们的胆！”

挨训的小黄门弯腰弓背，瑟瑟发抖，“干爹饶命，干爹饶命。”左边的内侍慌忙从兜中掏出刚得的锦囊塞到领事手中，都怪他嘴欠，若是干爹肯收下，就当破财消灾了。

领事鼻子出气，冷哼一声，“嘴巴看严实点。你们想死可别连累洒家。”

“是是是。谨记干爹教诲。”

小黄门口中那位被太子奉为上宾的道士，恰是断尘。此刻他正在东宫，与慕容昭执子对弈。

白皙修长的手，捏着一枚黑子在指尖把玩，待对方落子后，他装模作样的迟疑片刻，而后才将棋子落在早就安排好的位置上。

太子面对白子的困局，再度皱眉陷入沉思。

殿中的宫婢给两人看茶，紫砂壶口逸出一道醇厚的茶香，她先小心翼翼地将太子的杯盏添满，轮到断尘这侧时，动作轻柔，更是放缓三分，对方一句‘多谢’，便叫她羞红了脸。

断尘无暇留意这些细枝末节，他的关注点全在棋局上。要令对方赢，又不能赢得太过轻易，还需想好后招，真是有些难办。他向来不喜这黑白棋局，将心术困囿方寸之间，倒不若，用在实处来得有意思。

“道长。该你了。”

宫婢来回添了三趟茶，总算迎来终局。

太子对着棋局长出一口气。棋逢对手，他凭半子险胜一局，心下却很是畅快。慕容昭自谦的提了一句，“道长承让。”

“太子殿下棋高一着，贫道输得心服口服。”

“不知道长师承何门？”对这个救命恩人，太子确实存有几分好奇。既擅阴阳术数，又通奇门遁甲，六艺样样皆精，黄白符箓术更是一绝，天底下还有这样的门派吗？

“名不见经传的小山头，不足挂齿。”

断尘避而不答，慕容昭也不在追问。他对断尘礼遇有加，心里却暗自谋划着，若是能将此人纳入麾下，来日必定大有用处。他道：“道长不必过谦，近日父皇龙体康泰，道长进献的金丹功不可没。东宫能得封赏，也是沾了道长你的光。”

“圣上洪福齐天，贫道不敢托大。”他沉吟片刻，“不过，金丹方能解一时之急，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殿下还需，早做打算。”

慕容昭听出他的弦外之音。能在自己面前如此直言不讳，显然有攀附东宫的打算，既非无欲无求，事情就好办多了。

太子了然地颔首，“日后还望道长多多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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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几日。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言晚，功课突飞猛进，从前期的原地踏步，到现在一本《诗经》烂熟于心。她老怀甚慰，出口成章不敢奢求，好歹不能因胸无点墨而落人话柄。

至于她这颗顽石是如何开窍的？全都归功于前不久偶然出现在房中的‘家养小精灵’——阿宁。

系统有句话说得对，当初言晚要教他读书识字，真是班门弄斧。这位‘小夫子’的学问可比她高出不少。

他无法说话，却可以督促言晚学习。

“江淮，江淮……江淮无藩篱之固，亭壁无……”言晚见坐在对面的阿宁瞪大圆溜溜的双眼，不住挥手摇头。

“错了么？”

他点头。

言晚再想了想，确实错了，“是‘江淮无涯岸之阻，亭壁无藩篱之固。’①对吧？”

“对。”他比划着，笑得双眼都藏进长长的睫毛中，两酒窝深深，白白净净的小手还对言晚竖起拇指。

见他这幅可爱至极的模样，言晚忍不住站起身伸长手臂戳了戳他的小酒窝。

冥顽不灵屡教不改的‘学生’时不时搞突袭，‘小夫子’如今已习以为常，他换上一副严肃正经的表情，扬起手中的书本，示意言晚继续，不准偷懒。

言晚乖乖坐回位置上，接着往后背诵。当她诵至‘况复舟/楫路穷，星汉非乘/槎可上’②时，小夫子又有异议了。可她万分确定，这句她没背错。

她态度端正，不耻下问：“先生，学生这句可有问题？”

没想到他真用言晚教的手语比划道：“错了。”

不能够啊！言晚接过书本一瞧，分明一字不差。何错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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