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1/2）

官家小姐落落大方地告了场，场上男子无不为之倾倒，待小姐离去后才同身旁好友窃窃私语起来。

“小姐，老爷也真是的，明明知道小姐已经订亲了，还让您在这样大庭广众之下为外男跳舞！”小丫鬟明显是陪着谢蘩长大的，语言间亲密，倒是毫不避讳。

谢蘩戳了她脑袋一下，“不许编排父亲。”

“好嘛好嘛。”小丫头揉揉额头，仍有些不服气，但这样的插曲很快被她突起的兴致一带而过，“小姐小姐！方才姑爷可是一直盯着小姐看呢！”

谢蘩俏脸一红，开始去呵丫头的痒，“好呀！你个坏丫头，编排了父亲不够，开始取笑你家小姐了！”

丫头东躲西躲，“小姐！我不敢了不敢了！”

姑娘们笑闹作一团，赵灵时循着愈来愈远的欢笑，脚步轻移，眼前又是另一幅光景。

天降大祸，旱临浔阳。越来越多的人相继倒在了路边，腐烂的尸体就这么搁在露天中，连个安息的地儿都是奢望。饿殍遍野，老媪搀着年幼的孙子在路边的隙缝里抠青虫吃，孩子边挖边哭，打了个嗝后就将黑黢黢的手指往嘴里送去。

到后来，城内起了瘟疫，城门封锁，哀嚎满城。恰在那一天，一位巫师从城外进来，直言若要消除灾难，得降天神，须得一名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的女子祭祀，在城中盘察半日，最后便是落到了太守女儿身上。

太守自是不愿，说自己已向朝廷上报，过不了几□□廷便会拨下赈灾银两。一边是温饱，一边是毫不管事的官府，蠢蠢欲动的人心便愈发无法经受住考验。

是夜。

谢蘩闺房内的小窗被风吹开，风不大，但呼呼响的声音还是让她感觉有些烦躁，支起身子，想了想还是不惊动隔间的小丫头，便自己起身，将窗户掩好。

屋外月色正好，城中一片死寂。谢蘩叹了一口气，眼角却扫过一片黑影，银色月光在木雕上缺了一小块。她一回头，便被一只大手掩住口鼻，蒙汗药吸进鼻子很快让她失了意识。

蒙汗药药效并不强，显然贼人只是想带她出府。等她再次醒来，便是自己被扛在肩上，腹部被尖利的骨头咯得疼，她吐出一口酸水。

贼人被吐了一身也不恼，恰是到了目的地。

谢蘩晕晕沉沉被放了下来，好不容易站好，才看清这是什么地方。

传说浔阳城在很久很久以前曾经来了一位仙女，妍丽动人，后来便宿在了浔阳城中的一片湖泊，与百姓同日出同日落，教予耕织之术。于是百姓便将这一片湖泊称作仙女湖，以此纪念那位仙子。

此时的仙女湖在月光下如同一片冰壶，城中的死气并未沾染着这一片仙境。

湖岸的大石上坐着三三两两的人，皆是瘦骨嶙峋，如鬼魅般彼此低语。

谢蘩挣了挣手上的细绳，无法挣动，她警惕地看着这些人，“你们想干什么？”

有一人站出来，“噗通”一声朝她跪下，旁人也随之跪了一地，他声泪俱下，哭断肝肠，“谢家小姐，救救我们吧！我们不想死啊！”

“救救我们吧！”

一时间，湖岸响起一片哭嚎。

谢蘩不自觉后退了两步，心上如覆了冰霜，寒丝丝缠绕着，她不是没有听过城中的流言。现下这般的场景，倒让她明白了。

他们，想取她的命。

“不……不……”她连连后退，却被那黑衣人攥住了手腕，“你们不能这样……我父亲，对！我父亲说了朝廷会派人来的，再等等好吗？”

为首的那人怒道：“什么狗屁朝廷！若是真有心来赈灾，又岂会等到此时？”

群起的怒火风风扬扬，像狂风一般刮得她透不过气。

“谢小姐，我们也不想的啊……实在是家里死了太多人了，求求你救救我们吧！大不了我们供奉您的神像一辈子，我们一辈子都会感激不尽的！”

谢蘩一眼望去，李家铁铺的铁匠，王家酒馆的老板，这些平日里相熟的面孔，皆是躲躲闪闪混在人群中。

她嘴唇微颤，脸色发白，“即是你们已经商量好了，却还来问我做什么呢？不过是让自己的负罪不那么深重吧？”

人群中脸色开始出现了怨艾，“你这样的官家小姐自是吃喝不愁，又怎会懂得我们的苦楚！朝廷昏庸，我们腹中空空，家里人还在病痛中挣扎，你又懂得什么？”

暗夜的广漠总会为人心镀上一层保护色，人性的最卑劣此时毫不掩饰地炸裂开来，喷溅了看客一身的恶臭。

人们一拥而上，脸上不受控制地出现狰狞，与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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