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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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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盒里还剩最后一根烟,陆铭俞拿出打火机,点到一半又停住,将烟塞回了盒中。

沉沉夜色里,通往荣园的路弯曲静寂,很长,又很短。

木门沉喑,好似这些年流逝的时光。朦胧微弱的灯光透窗而出,他静立许久,曲指敲了三下。

叩叩叩。

屋里传来带笑的温婉声音,“等你好久了,直接进来吧。”

推开门,苏蓉正背对着他,在窗台上摆花弄草。

“你叔叔前段时间送了盆姜氏荷给我,我也不懂怎么养,听你妈妈说你对兰花颇有研究,这不就——”

她转过身,笑意突兀地凝住,取而代之的是慌乱无措。

“妈。”他先打破沉默,“是我。”

她摘下手套,垂眸轻声说:“哦……既然来了,就坐会儿吧。”

“好。”他从善如流,唯有身侧紧紧握拳的双手,泄露了无言的紧张。

她清洗过手,坐到他对面,用沸水滤茶杯,“铁观音,你喝么?”

他认真回:“喝的。”

苏蓉再找不出话来,专心洗杯泡茶。她低敛的眉眼仍沉静秀美,唯有眼角些许皱纹才露出岁月痕迹。她泡茶的动作娴熟优雅,仔细观察,才能发现微不可见的颤抖。

陆铭俞看得移不开眼。

他有多久没见她了?两年?还是三年?

苏蓉推来一杯茶,汤色黄绿明亮,散开缕缕清香。

陆铭俞抿了一小口,夸道:“好茶。”

“喜欢就多喝几杯。”

对话苍白客套,疏离的不似至亲之人,相对无言间,满室静谧尴尬。

二人都酝酿了半天,突然同时开口:“你,最近好……?”

“您最近怎么……”

两人又都顿住,陆铭俞的笑轻快了几分。

他答:“我一切都好。您的身体……好些了吗?”

“挺好。”苏蓉知道他想问什么,却回避了他的视线:“谨遵医嘱,按时服药,比之前好了很多。”

他松了口气,眸中浮现欣喜,“那就好。我听周勤说,周叔叔的医院请了个国外权威医生,要不我帮您约个时间——”

“不用了。”苏蓉显然不想谈这个话题,神色冷淡下来,“维持现状就行。”

“好。”陆铭俞迟疑片刻,终是开口:“今晚爷爷发了话,让我回去接手公司的事情。”

苏蓉喝茶的动作一顿,手指缓缓收拢,“是吗?”

“是。”他紧紧盯着她的反应,“爸答应了。”

“这是迟早的事情。”她轻笑,眼底浮上一层讽刺,“毕竟,你现在是他唯一的儿子。”

她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再维持不住镇定,将茶杯往托盘重重一放,“我还有点事,失陪了。”

她离开的动作太急,一不小心扫到了托盘,装着沸水的茶壶向她倾倒而去。陆铭俞见状长臂一伸,握住她的手腕往身前一带。

“小心——”

“啪!”

“别碰我!”

茶壶摔落在地,苏蓉往后退了几步,强迫症一般狠狠地用手帕擦拭被他碰过的地方。

陆铭俞全然不顾被沸水溅伤的手背,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勾起一抹自嘲的笑,“这就是您所谓的……好了很多?”

苏蓉的表情已经有些失控,“你别逼我,我,我做不到!”

做不到什么?对他和颜悦色,还是接受他仍活着,会接手陆氏集团的事实?

陆铭俞站起来走向她,伸出等待了多年的手,“妈,我也是您的孩子。”

“不用你来提醒我。”苏蓉却节节后退,急促的呼吸暴露了她的激动,“可如果不是你,铭瑞就会好好的活着,他不会死!”

陆铭俞收回停在半空中的手,眼中的光亮暗下,“在您心中,我就完全比不上他?”

“当然。”苏蓉双眼泛红,一字一顿凄厉如刀:“我的铭瑞那么乖那么优秀,从小就是被寄予了厚望的陆氏接班人。而你,从小顽劣、不务正业,天天只知道赛车跑马,你拿什么跟他比?”

“我从没有想和他比,我只是想……”

苏蓉飞快地打断了他,表情染上癫狂,“你只是想什么?想弄死他,你好取而代之?好啊,你成功了,你如今是陆家唯一的继承人,你可以得意了!”

愤恨一旦被撕开口子,便开始肆无忌惮。

她开始深陷于狂躁的幻想和回忆,崩溃地悲泣,“我的铭瑞,他最爱抱着我说:妈妈,我爱你,我最爱你。我的铭瑞那样懂事可爱,我的铭瑞啊……”

脑中泛起熟悉的剧痛,施虐的冲动占据了全部身心。她仿佛失去理智的疯妇,拿起所有可以攻击的东西,一股脑向他砸过去。

“你把铭瑞还给我,你把铭瑞还给我!”

他直直地站立,任由铁盆砸到手臂又落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零零散散的东西接踵而至,他没有避开,只是沉默地望着她,好像无知无觉的石像。

再怎么治疗都没用,她永远不会原谅他。

能扔的东西几乎都被扔尽,苏蓉转了一圈,视线停在窗台的花盆上。她疾步上前,端起沉甸甸的蝶恋花青瓷花盆,高举手臂就往陆铭俞的头上砸。而他仍然倔强地杵在那里,纹丝不动。

“苏阿姨,住手!”匆匆赶来的女人惊呼出声,飞奔到苏蓉身前制止了她,“您冷静些!”

苏蓉浑身发抖,怒不可遏,“凌凌,放开我!我要杀了他!”

纪凌凌抢下她手里的花盆,紧紧环抱住她,“您看清楚,他是铭俞,是您的儿子!”

“铭瑞才是我的儿子,可他已经死了!”苏蓉厉声尖叫,颤颤巍巍地指着陆铭俞,“都是他,是他害死了铭瑞!”

纪凌凌神魂一震,哀声求道:“阿姨,您误会他了,铭瑞的死是个意外,和他没有关系。”

“你们都在帮他说话,你们都在偏袒他!谁还记得我的铭瑞!我可怜的铭瑞,他才二十四岁啊,就要躺在冰冷的坟墓里,再也不能睁眼看这世界!”苏蓉咬牙切齿地怒视着陆铭俞,哪里还有端庄大气的贵妇模样,“都是这个畜生,是他嫉妒铭瑞比他优秀,嫉妒铭瑞要继承陆氏集团,所以才会害死铭瑞……如果当初我没生下他就好了,如果我只有铭瑞一个孩子就好了!”

恶语是最锋利的刃,轻易就将人伤得体无完肤。

纪凌凌担忧地看向陆铭俞,他低着头,盯着被泼湿的长衫下摆,平静又麻木。

她离开后,他就是这样过来的吗?

她既心酸又心疼,暗暗期待他能抬头看她。可他铁了心和她作对,只将她当做空气一般无视。

苏蓉还在哭,“如果不是他,你和铭瑞早就结了婚,说不定我都有了孙子……”

纪凌凌愧疚和懊悔交织,桃花眼内泪水涟涟,“苏阿姨,是我和铭瑞没有缘分,你要怪就怪我吧,不要怪铭俞,这一切不是他的错。”

一番话说得颠三倒四又逻辑混乱,可苏蓉察觉不出其中异常,陆铭俞则不屑一顾。

“她包里有药,喂她喝。”

陆铭俞头也不回地离开,纪凌凌痴痴凝视着他的背影,无声地破涕为笑。

她终于又见到他了,她的铭俞,她的黑骑士……

这次,她再也不会懦弱地抛下他逃离。

老管家来请人去宴厅用餐,刚踏入荣园就跟陆铭俞撞了个满怀。他往后踉跄几步,被陆铭俞扶住了身子,摇头笑说:“你看我这老眼昏花,一不小心就撞上了您。”

陆铭俞的脸藏在黑暗里,“是我走的太急。”

老管家拍拍他的手背,“宴席马上开始了,老爷叫我来请您和——”

“我突然有点急事,就不留下来吃饭了。”陆铭俞打断他的话,“你帮我转告爷爷,改天我再来陪他。”

他扔下话后匆匆离去,老管家追了一段就气喘吁吁,“小少爷,小少爷!”

园子里隐隐传出哭声,老管家侧耳听了会,唉声叹气。

“瑞少爷,您如果泉下有知,就帮帮小少爷吧……”

蓝色跑车飞驰在蜿蜒曲折的山路上,引擎声惊醒林间飞鸟。车灯宛若黑夜中的兽眼,气势汹汹地划破黑暗。

半开的车窗里伸出一只夹着烟的手,修长白净,骨节分明。

男人单手握着方向盘,踩着油门的脚持续用力,表盘上的数字飞快攀升。他漆黑的眼里积蓄风暴,嘴角却挂着一抹闲适的笑。

他叼着烟,拨出一串号码,“帮我安排下个月和哈维·尼克的那场比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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