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1/2)
鄂王府后山,阮羽修正蹲在地上, 打量跟前的一摞新树苗。
自打苏砚搬进来后, 阿渔已陆续将新府邸的庭院修葺完毕,还剩这半片后山没动静。因一直没想好拿来做什么, 便一直空闲着。
阮攸宁闲来无事,跑来逛了一圈, 提议种些树,也不至于白白荒废了这么大块地方。
只是……
“人家在家里头种树,种的都是些名花珍草, 譬如海棠、牡丹什么的, 给家里增添些雅趣, 你们这儿倒好,竟还种上果树了?桃子、柿子、樱桃……阿姐, 莫不是你太能吃, 把王府吃亏空了, 现得靠这些果子来贴补家用?”
阮羽修拎起一株桃树苗, 朝阮攸宁晃了晃, 鼓着腮帮子,一脸牙疼模样。
阮攸宁嘁了声,“你懂什么, 种果树, 怎就不高雅了?就说这桃花,古往今来,有多少人赞颂?那么多诗文, 都叫你背哪去了?连诗圣诗仙都不嫌桃花俗气,你倒先嫌弃上了?”
“不光是花,桃肉可果腹,桃核桃叶可入药,不比那些只可远观的花木强上百倍,怎就种不得了?”
“啧啧啧,你这嫌贫爱富、附庸风雅的模样,可一点也不像我们阮家出来的人。”
她一壁“据理力争”,一壁叉腰扬起下巴颏,要是后头长了条尾巴,估计此刻已经摇晃着翘到天上去了。
阮羽修眉角抽搐了下,憋红脸,半天才委屈巴巴地挤出一句:“你、你你还是不是我姐啊?”
阮攸宁两手一摊,耷眉臊眼,“我也怀疑啊?你这么蠢笨,怎么瞧也不像是我亲弟弟。”她眨眨眼,一本正经道,“该不会是阿娘抱错了吧?”
“咱们俩是龙凤胎,你先落的地,要抱错,也不该是从你起头,就已经抱错了么?”
“此言差矣。”阮攸宁竖起食指,悠悠摇了摇,“正因为是我先落的地,所以当时大家伙都围着我团团转,谁还有功夫搭理这第二个。你再咕噜一下落到地上,除了能把屁股摔成两瓣,疼得哇哇哭之外,还能落下什么好?这没人管没人看的,一个错眼,可不就抱错了么?”
嗯,她总是很有道理,就算没理,也能硬生生掰扯出三分理来,倘若一直讲下去,这理就全归她所有了。
阮羽修气结。
苏砚掖着手,悄悄把头偏到另一边,拳头抵唇憋笑。
“姐夫,你来给评评理!”
冷不丁被人点名,苏砚怔了一瞬,转目对上阮羽修投来殷切的视线,炽热得能在他脸上灼出两个洞来。
从前他只唤自己做“王爷”,便是自己与他姐姐成了婚,也不见他改口,今日竟知道套近乎了?看得出来,他今日是真的很想赢他姐姐一回,这一声“姐夫”,也的的确确叫到自己心坎里去了。
但是吧……
苏砚低头,续了杯茶水递给他,“你姐姐说得对。”
“你、你们……”
阮羽修捧着心窝,有些喘不上来气,接过茶水,一口闷了下去,直觉这茶水是从他眼眶子里倒流回去的。
这对夫妻,简直就是对狼狈为奸、颠倒黑白的完美诠释啊!
阮攸宁捂嘴窃笑了会儿,大发慈悲地开口劝他慢点喝,阮羽修哼了声,不理她。
苏砚托腮,含笑看他们姐弟俩斗嘴,心中有块缺失的空白,渐渐被填补上。原来寻常人家的兄弟姐妹之间,都是这般欢闹的。看着看着,他眸光就没落下来。
又过了会儿,阿渔匆匆跑来,在他耳边低语几句。他听完,面上不显山不露水,一脸歉然地告辞去了书房,临走前,还揉了揉阮攸宁的小脑袋,叫她莫要贪吃,免得晚饭吃不下。
阮攸宁嗯嗯点头,目光追着他,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长廊拐角处,还恋恋不肯收回。
阮羽修转着手中杯盏,觑着她,玩味地挑了下眉。
今日一来,他就发现了,阿姐和从前不一样,甚至可以说是判若两人。
就说这穿着打扮,她以前可最不喜这些艳丽颜色,也不喜在脸上涂脂抹粉,眼下却把这些不喜全改了。
那容光焕发的模样,连他这个做弟弟的,都被惊艳到了,始知何为“女为悦己者容”。也打心眼里,也为她能找到个知心的“悦己者”而高兴。
颜色嘛……他眼眸暗淡了几分。
打了个长长的饱嗝,水汽十足,阮羽修终于切入正题,“阿姐,你说的那个鬼医怀庭,我动了阮家大半人脉,还是寻不到。”
阮攸宁折起眉心,沉出一口气。
这个怀庭,传闻是药王孙思邈的传人,医术了得,能生死人,肉白骨,奈何常年在外游历,很难寻访。这“鬼医”的“鬼”字,说的也就是他行踪不定这一特质。
从来只听说过关于他的传说,却未有几个人真正见过他本人,久而久之,大家也不禁开始怀疑,这世上是否真有这么一号人物?又或者,他是否还在人世?
原本阮攸宁也不怎么相信,直到听说,当年苏砚的病,连宫中太医都束手无策,就是出宫后让怀庭给治好的,而眼下府中还住着一位他货真价实的徒弟,她这才肯信那些传闻。
她想找到怀庭,原因很简单,就是希望他能再次出山,治好苏砚的眼睛。
虽说视力无碍,可……只能瞧见黑白,人生也太无趣了。
阮攸宁手指一圈圈地缠绕裙绦,缠满又松开。
这些时日,她变着法儿打扮自己,恨不得一天换三套衣衫,就是为了让苏砚眼前热闹些,不至于太过寡淡。
但也只是杯水车薪。
真想让他亲眼瞧一瞧,这个世界有多漂亮,而不是仅从她身上看见些许亮色。如此,自己不在的时候,他也不会孤单。
阮羽修见她沉默不语,宽慰道:“你也别急,实在不行,王府里头,不也有个鬼医的徒弟么?应该能顶个一招半式吧?”
阮攸宁摇摇头,“我问过了,当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可南茵说,自己能力不济,不然早就出手,根本不需要我上门三催四请的……”
哼,也是,青梅竹马,哪里用得着她多舌?
她愤愤嘟起嘴,“我还问了她师父的下落,她也是一问三不知。”
也不晓得,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
阮羽修瞧见她的嘴都快噘到鼻尖,转了转眼珠子,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食指在鼻子底下蹭了蹭,“其实……也不是完全没线索。”
阮攸宁眼睛蹭的一下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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