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章(1/2)
在谢浮生面前抗议了一晚上的结果就是,阮攸宁被看管得更严了。
而且这回, 连柴灵萱也跟着她一块遭罪。
“说来也有趣, 咱们俩明明打从一开始,就是最不对付的两人, 怎的每次一碰面,都会被关在一起呢?”
阮攸宁捧着脸颊, 蹲在墙根底下,打量院子外头的守卫。粉白小脸叫凹变了形,声音懒懒, 满满都是无可奈何。
柴灵萱翻了个白眼, 趋前身子, 学她的样子抱膝头蹲下,与她肩并肩。远远瞧去, 仿佛两只粉雕玉琢的粉团子窝在地上晒太阳。
“你以为我乐意啊?从小到大, 我哥从来就没跟我说过重话, 自打碰上你, 他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要他训你, 他是一个字也憋不出来,可转头训起我来,小词就一套一套的, 跟吃了火|药似的。”
“没准他真吃错药了。”
说完, 两人对视一眼,噗嗤笑出声,随后又同时叹息。昔日种种不快, 似水无痕,皆在晨间绵绵的风中一点点消散。
“你真打算,就这么放弃,不去蜀地了?”
阮攸宁笑了,嗤之以鼻。
“我就知道。”柴灵萱亦笑,“不过......眼下,王府里头大半守卫都被我哥调这来了,还是身手就好的那批,你预备怎么办?”
阮攸宁伸手,勾住她的肩,“那就要看郡主殿下您的本事了。”
是夜,柴灵萱便倒在床上,翻来滚去,哼哼唧唧直喊肚子疼,又死活不肯请郎中,埋怨他们都是男子,不许近身。
婢女们被折腾得实在没法,火急火燎把隔壁院子里的南茵请了过来。
满屋叫烛火照得透亮,柴灵萱煞白着脸,眼角泛着刚哭过的薄粉,抽抽嗒嗒哭诉自己的病症,仿佛下一刻就会昏死过去。
阮攸宁坐在床头,一壁攥着她的手安慰,一壁拿手绢掖眼角,目光透过绢帕的经纬,偷觑南茵。她一直不说话,阮攸宁的心就高高悬着,总也落不下来。
良久,满屋子的婢女都快哭成泪人,南茵才收回素手,取下脉枕,波澜不兴地道:“郡主殿下的病并不妨事,只不过是......”
“咳——咳——”
阮攸宁掩嘴,咳嗽了声,眼珠子滴溜溜瞄了圈屋子,朝她使眼色。
南茵探入药箱的手顿了一顿,埋头继续收东西,余光瞥眼屋外一劲儿朝里张望的侍卫,不紧不慢地改了口。
“只不过眼下天气频频变化,朝热夜凉的,郡主身娇肉贵,一时不适应,难免坏了肠胃。这病可大可小,若处理不得当,只怕要落下病根,翻来覆去地犯。”
她收拾停当,起身环视一圈,朝外头两个侍卫抬抬下巴,“去,知会世子爷一声,王府里缺了几味药材,让他速速去去城里寻,记住一定要快,耽误得越久,郡主就多受一分苦。”
那二人面面相觑,皆不挪步。
柴灵萱扯着小嗓子哭嚎,啐他们无用,巴不得她早死。
二人心里起毛,知晓世子爷平日最看重郡主,生怕真惹出大事,忙诺诺应下,转身跑开。
南茵抿了口茶,将屋里几个婢女也一一打发干净,关上门,吐出胸中一口气,回到桌前落座。
“说吧,需要我帮你做什么?”
她这么直白,倒叫阮攸宁颇感意外。但眼下时间紧迫,她也不做多想,开门见山道:“我需要你帮我支开谢浮生,这事只有你能办到。”
南茵手腕轻轻一颤,茶盏里溅出两滴热茶水,落在她手背上。她好似感觉不到,抬眸对上阮攸宁的视线,微微眯了眯眼。
“我可以帮你,不过......有件事,我得事先确认清楚。”
她欲言又止,阮攸宁颔首示意她但说无妨。
南茵把茶盏放回几上,盯着上头浮沉不定的茶叶杆道:“王爷如今的处境,想必你也知道。他已不再是从前那个可以在帝京中枢呼风唤雨之人,甚至比未回京时还不如,朝不保夕。此时谁与他扯上关系,都在劫难逃。”
她抬眸,再次凝视阮攸宁,“如此,你还要去寻他?”
阮攸宁盯着她的眼,一字一顿回道:“我要去。哪怕前头是刀山火海,我也必须过去。”
就像当初,苏砚听闻东宫迫害于她时,即便拖着病歪歪的身子,也要从落凤县赶回来帮她一样。
“不会后悔?”
“不去,我才会后悔。”
话音落下,一室沉默,烛光将二人身影拉长,投映在白墙上,呼啦摇晃。
南茵望着她坦荡的笑容,一时失神,不敢面对,忽闪着眼睫,不自然地转过身去,低头拿指头搅动茶盏里的茶叶。
翠碧茶叶围绕玉指打旋,昨日的一幕重随升腾的水汽,重又浮现眼前。
——她得知王爷出事后,坐在窗前怔了大半晌,哭红两眼,直到夜色黑尽,才将将能接受这一噩耗。
她想过去求谢浮生,去求那个不甚熟识的云南王世子,甚至去求胡伯伯回京自首,保住王爷,却从没有想过,自己能为他做些什么,敢为他做些什么。
苏砚,这两字从很小的时候起,就烙印在她心中,如皎皎明月,志烈秋霜,世间无人能与他相配。
她从来瞧不起阮攸宁,以为她空有皮囊,费尽心机嫁入王府,不过也是同其他女子一样,攀权富贵。但今夜,就是这么个她最瞧不上眼的人,竟比自己敢想敢做,一腔情谊,坦坦荡荡,同他一样霁月光风,叫她无地自容。
他们,才是真正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她早该认清的,却始终不愿相信,痴痴欺骗自己,掩耳盗铃,仿佛只要自己不信,就还会有一线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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