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1/2)
学校广播室有个点歌台,晚上大概五点半开始放歌,现在教室里一直充斥着无聊透顶的口水歌,还有周围人不知道唱出了几个调的和声。
口水歌不是没有好听的,但曲和词都这么无聊那就是真的没救了。
季衍与觉得在学校呆了半天的自己比口水歌还无聊,她恹恹地趴在桌上转笔。
铃响过了,但并没有发挥什么作用,几个人隔着过道还能聊得半个班都是他们的闲话大舞台。
有人踩着铃声尾巴冲进教室,她们寝那个李某某带着作业坐到讲台上,大概是什么值日班长或者纪律委员。
季衍与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先把这节课睡过去,再考虑怎么度过漫长的高中时光。
可惜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就流产了,有个没见过的老师走了进来,在黑板上写下物理两个字,然后布置了一堆作业。
季衍与一般情况下还是很守规矩的。
她不算特别困,那就不会让老师刚来就看到有人不给面子地趴在桌上睡觉。她支着下巴耐心听这个青年男老师讲上学期和这学期的知识框架,建议他们要怎么开始新阶段的学习任务。
讲完老师看了圈班级,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会,最后还是定格在项井那个唯一一个、非常显眼的空荡荡的座位上。
他皱了下眉,摆出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转身问坐在讲台上的值周班长。
得到回复后,他朗声问全班:“有没有人知道项井去哪了?他什么时候不在的。”
隔了一会儿他补充道:“就算是男生,大晚上在外面不知道行踪的也很危险,父母放心把你们送到学校来,我们就要对你们的安全负责的。”
班里只有嗡嗡嗡的低声讨论,没有人真正出来回答,他把目标指向季衍与:“那个新来的女同学,你这个位置应该能看到后门,知道项井什么时候出去的吗?”
季衍与思考了一会儿,毫无负担地把对方卖了,还勉强帮他美化了一下,自己都快被自己感动坏了:“老师,我没怎么注意看,最后一节课下课那会他好像和大家一块出去了。”
“让他来了到办公室找我。”老师推开门悠悠走了。
曹晟转过来冲她比了个大拇指,小声和她说:“我联系不上项哥,老谢到时候肯定又要搞死他了哈。”
听到这话季衍与算是确定了,这人肯定常常逃课,她不置可否:“才第一节课,他回来说病了吃坏肚子了之类的就好了,老师心里肯定门清着呢,骗他也没用,我好歹还说他下课走的。”
手机振了一下,曹晟低头看了一眼乐了:“项井说他今天不回来了,他得凉啊,不知道要做多少套卷子。”
“老谢以前罚他做卷子?”季衍与终于不困了,她想自己一直不太排斥学习,有些科目还挺好玩的,可能比大部分学生都喜欢?
她笑了笑,就是一来好多知识点没弄明白赶得慌。
季衍与甚至有点狂地想,她要干什么基本上没失手过,做不到多好,但应付事肯定够了。读书对她这种普通甚至家庭不全的小孩来说确实是一道安全锁,季衍与不知道以后想做什么,她这种人也做不了什么,文凭拿在手里会让她更有安全感,也让季存这个只求孩子稳定的普通父亲更有安全感。
哪怕她对此嗤之以鼻。
季衍与把数学书掏出来做课后习题,曹晟仿佛吃了屎一样看着她:“想不到你真的这么热爱学习!”
说完他被季衍与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曹晟感觉脸有点热。
说实话他对季衍与这款真的没什么意思,他喜欢可爱型的,但对方这个表情很难形容,而且就隔着一个桌子的距离,那双眼睛近看有点太细致了,跟他妈野猫的眼睛一样,让他有点晃神。
人总是喜欢极端的东西,男女之间没有纯粹的友谊,曹晟脑子里飞快闪过这两个念头,清了清嗓子回答:“因为项井总是不做作业嘛,抄也不抄,老谢是我们班副班主任,逮着机会就让他做卷子,他还是物理课代表呢。”
“哦,”季衍与想着还挺逗的,她笑笑,心里算完一个数据写到草稿纸上,随口应了句话,“那真的蛮惨的。”
刚才老谢前脚跟一走卢运闻就跟在他屁股后面出去上厕所了,回来在门口看了看没老师,一路哼歌乱跳着进来。
全班都被他逗笑了,好不容安静下来的班级又成了菜市场,坐到位置上的时候曹晟笑着骂他骚货,两个人互相狂喷出一篇八百字大作文,冰释前嫌凑一块开始打实况足球。
最后那节课,季衍与一个小时前就连抄带写做完了作业,手机也玩腻了,漫无目的地趴在桌子上发呆。
人越长大,新鲜事越少,越无动于衷,时间流逝速度就从天天眼巴巴数着也不翻页变成一不注意好几天就溜走了。季衍与还没呆够十二小时,已经感到乏味,她看着周围人,真的有学了三节晚自习的,也有一节都没浪费全花在聊天、打游戏、看杂志上的。
人是怎么过这么多天,一步步走到现在的呢,季衍与趴了小半节课,想时间其实是被浪费的,也只该被浪费。
课代表兵荒马乱地收交好各科作业,下课铃就响了,好多人跟后面有狗追似的,直接竞走出了教室,等季衍与走到门口扭头看见楼梯口冲过来的人流才反应过来。
她初中不住宿,今天算是见识到了一个学校中午放饭和晚上回寝两大集体运动项目。
季衍与裹在浩荡的人群里,双手插兜顺着前面人的步子走走停停。
追逐打闹的男生从她身边窜过,后面有好几个女孩子聊天大笑的声音,一对情侣在宿舍楼铁门前抱了一下,女生依依不舍地进了门,男寝还在更前面,男生就追上走远了的伙伴冲过去搂着对方的肩跳起来,把人压得趔趄了一下,几个人又闹开了。
季衍与有种冷眼旁观的错觉,事实上是没有感受的,但心理分析又觉得自己歆羡和厌恶交织。
她常常不知道怎么理解同龄人之间的关系,不愿意参与,更谈不上喜欢。
但她挺喜欢看这种没心没肺的闹腾,她张了张手指,又握紧了,有种游离在外的不安。
进宿舍楼后周围稍微不那么挤了,除了回寝的,还有好多人提着热水瓶上下楼梯打水,季存给她备了个大的热水瓶,不过她暂时没打算用,冷水用惯了,最多能偶尔拿来泡个脚。
八人间的宿舍有两个独立卫浴,再加阳台一个大洗漱池,但是没有热水器,只能在每层楼的水房打水,楼下有公共浴室刷卡洗热水澡。
季衍与来得晚,两个卫生间已经被占了,在外面和娄婧挤一个水槽刷牙的时候还有点懵。
当时她正漱着口,娄婧很自然地过来接了水站边上开始刷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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