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2)
第一章
舒方晴当真如她所言就在这和风居歇了一晚,和花予有一搭没一搭地絮叨着,直到丑时才迷迷糊糊睡去。
隔天花予醒来时身边已没了人影,连被中余温也无,想来是舒方晴那丫头打算趁着无人发现她昨晚一夜未归之前偷溜回去。
正打点着,便见那扇漆门被人缓缓推开,流莺探出小半个头来,脸上带了几分讨好卖乖的笑:“娘子安。”
花予拾了枚点翠簪贴在发间对镜比划,听出她语音中的软绵,转眸瞧她一眼:“平日里瞧你随意惯了,我若是不寻你,你定是不在,万不似今日这般懂礼数,可是遇着事了?”
花予虽是身处烟柳之地,却也不同于卖笑之人。被萧家逐出家门之后,萧裕托了故交锦娘抚其长大,一则有交情在这儿也不怕花予被人亏待,二则秦楼楚馆之地虽是人多眼杂,可也未尝不是避人耳目之处。
锦娘无子,十数年来对她视如己出,入私塾,习六艺,又配了好些个人在她身边服侍,平日里生活与闺门娘子无二。
她自己是云淡风轻的性子,也用不着时时身边有人伺候着,便宜了流莺等人,白得了好些个清闲日子,日日大厅里吃茶听曲,好不惬意。
而眼下流莺却赖在醉花阁前死活不愿走,先好生瞧了瞧花予的脸色,才小声道:“宋家那位二郎君又来了,点名道姓说是要见娘子,我是如何都劝不住他,先让春酌在下头将他拦住,上赶着就来告诉娘子了。”
花予神色淡淡道:“还是如往日那般,便说我不在,让他自重身份,莫要丢人现眼。”
流莺道:“我如何不明白呀,早就说过了,可他倒好,赖着不走,说什么左右今日无事,耗在和风居等上半天一日也无妨,娘子你看......”
花予手上动作一顿,将点翠簪收入奁中,抬手捏了捏眉心,只觉得有几分头疼。
宋家百年名门,眼下燕国公正得皇帝青睐,隐隐还透了几分将皇妹尚给宋家的意。燕国公年近五旬,传闻却是保养得宜,似是三十许人,又儒雅随和,声名极好。
花予就不明白了,燕国公这样的人,怎么会教养出宋彻这样的二世祖来。原先二人还只是私塾共学的同窗情谊,勉强算得上是点头之交,可这厮自打发现她是女儿身后便似一块牛皮糖一般,成日里跟着,如何都甩不掉。
大厅之中,宋彻漫不经心地瞧着台上歌舞,眼神却直往二楼的口子瞟,直到那熟悉的窈窕身影出现在视线中,满面惊喜地冲着花予招手。
花予缓缓走至他对面落了坐,道:“宋二郎清闲,日日无事便该好生静下心来读两卷书,省得下学堂时一问三不知。”
宋彻倒也习惯了花予对他的态度,歪着头看她:“别这么冷淡嘛,你们这儿开门做生意,小爷我也不是不付酒钱。”
见她面上仍是那一副清清淡淡的模样,宋彻到底还是服了软:“行吧,其实我此次前来,也是为着前几日那事向你赔罪道歉。”他仰头喝了口酒,神色中很有些郁结,“我不该在私塾里同那些人动手,可他们说你相貌秀气,像是女子,我唯恐他们察觉到什么,那语气又实在......我就是气不过!”
花予面色这才缓和了些。
她被送去和风居,顶的是锦娘远房表亲的身份。虽说锦娘在暗中有些名头,可和风居的名儿到底不似那些个清清白白的家世,惹人非议她早便视作寻常,不曾想宋彻却是沉不住气,理论两三句便动起了拳脚,如若不是他背后倚靠着宋府,怕也不只是吃些皮肉之苦那般简单。
“你知晓不对便好,这杯酒喝了便回去,和风居到底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被你阿耶或大哥知道有你好看。”
宋彻轻哼一声:“如若不是你推脱不肯见我,我哪儿会在这儿多留。我可是有诚意来道歉的,这几日西郊九梅山庄的红梅开得正好,连续半月大摆观梅宴。那庄主给我们府上递了帖子,可时至年关,阿耶忙着,大哥他也不得空,便只有我这一个闲人。”
他嘿嘿两声,斟了盏茶移到她手边,小心翼翼道:“我瞧着别人携侣邀友的,总不好孤身赴宴,怎样,花娘子可愿赏脸随我去瞧瞧?”
——
花予掀开帘子去瞧马车外头的景象,九梅山庄地处西郊,四方雾岚叆叇,远离了颍川城中的喧嚣,自成一处世外桃源。
宋彻这回是运气好,若是换个由头她未必肯点头应下,只是这九梅山庄的梅她向往已久,偏生庄主是个怪脾气,不许外人踏入山庄半步,满山的红梅,只用于会客访友只用,即便是锦娘,因着在颍川城中根基尚浅,也从未来过。
眼下即便隔着浩渺的山雾,花予也能看见不远处那漫山遍野的红,的确不是颍川那些规模平平的梅园可以比拟。
宋彻翘着腿往她身边挪:“你瞧瞧,我没说错吧,你肯定喜欢!九梅山庄的梅可不是人人都能见到的。”
花予将目光从景致上收回,不动声色得往身边空着的那一侧移了半分:“九梅山庄的梅宴也不算小事,偌大的宋府,怎就你得了空?”
花予只是不经意一问,却意外瞧见宋彻脸上一僵,闷闷道:“本来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