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船清梦】（1/2）

船又行了一日。

展昭明显觉出，此时比在青塔镇时天气要凉。春日里南北冷热差得多，他们自南往北行，是该觉得冷。但春日又是一日比一日暖的时候，能觉出冷来，说明船是行得极快的。

方冉，究竟是什么人？她所能够做到的，似乎远远超过常人所能为。

展昭坐在屋中，望着窗外，看着水面微波，思绪纷乱。

忽然，他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仔细看，发现离船不远处有座桥。

但一刻之前，他们分明已经经过了这座桥。以他们的船速，不可能现在还在桥附近！

仔细确认了的确是同一座桥，展昭忙去敲方冉房间的门。

片刻，房门打开。

“有什么事么？”方冉似乎并未发现异常。

“咱们的船，似乎行得有些慢。”展昭道。

“嗯？”她不解，自己到窗边看窗外景色，也觉出不妥来。

“你进来。”方冉招呼道，“我正在烧水，你帮我看着些，别出这个房间，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展昭从方冉的语气中领悟，关于船无桨自行的玄机是不能为外人所知的，所以她才不让他出去，便点点头应下。

她从自己的行李中翻翻找找，似乎是寻了件衣衫来，便拿着出去了。

展昭于是在屋中炉边坐下，看着炉子上的水。

半晌水开，他提壶灭火，又将壶中开水倒入桌上的茶壶之中。

茶壶边，放着一张纸笺。他本无意去看，却忽然瞥到纸笺上有“展昭”二字。

若是长论文章，即便心下疑惑，展昭也不会私看。怎奈这不过是张纸笺，不过数字，无意中再多看一眼，内容便尽数映入眼中。

虽然似乎大多都是错字，但他大致看明白了“主时间轴，常州武进展昭”，可在他的名字之后，却还有一个奇怪的符号，先是一竖，再是半个圈。

这是……什么意思？

展昭的第一反应是，方冉并非中原人。

仔细想来，她的官话也说得生涩，不似江湖人，亦不似庙堂人。虽然她的模样似乎是中原汉人，但大宋周围的高丽、东瀛人，也大多与宋人长相不差。

可，她却曾言朝廷之事，似乎十分熟悉，甚至还知道他亦不知的朝臣。若她当真是外邦人……展昭想着有些害怕。

大宋周围的小国，还有这样的隐世高人么？

那，纸笺上自己的名字，又是什么意思？

常州武进展昭，那便是自己没错了。

他想到了他们之前的谈话，方冉曾说，她必须要伤害一个无辜的人，去拯救更多无辜的人。那……她要伤害的人，是自己？

他并不惧怕什么，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和许多无辜的人站在了对立面。他明明一直以帮助更多的人为己任，为什么要伤害他才能拯救别人？

那会是怎么样的伤害？是伤心、伤身，抑或是伤及性命？

难道，方冉所说的“更多无辜的人”，是指她的国家的百姓？

可自己与他国百姓也从未有过冲突啊。

百思不得其解，展昭甚至没有注意到方冉已经回了房间。

看展昭神色有些怔忡，方冉不动声色收起了桌上纸笺。

“方冉，”展昭忽然开口，“你是哪里人？”

“……幽州人。”

幽州在辽境，澶渊之盟已经签了几十年，此事竟是与辽国有关？！

看出展昭神色有异，方冉只当他是看见纸笺上的文字与现在所用的文字不同，便道：“我是汉人，与耶律家没关系。这文字也不是契丹文，只是我爱写别字而已。”

“……哦。”展昭还是觉得有些不对，但又无法直接点出是哪里不对。他想了想，还是没有说明自己的身份。若方冉当真并非常人，她行事自有自己的判断选择，他或许应该尊重她，当作不曾看见那纸笺为好。

至于她会对他如何，该来的迟早会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也无需杞人忧天什么。

“船怎么了？”

是她放置在船底的发动机运行时间太长了，温度过高运行受阻，需要彻底关闭一段时间才能继续使用。

“问题不大，”方冉道，“船要停一停，差不多明日才能再走。”

“那现在——”展昭看一看窗外，这似乎是在郊野，且是远郊，以展昭目力所及，看不到任何城镇人家。

“飘在河里若是撞上桥梁船只便麻烦了，咱们得上岸。”方冉道。

此处河道不宽，河中也有芦苇杆之类的漂浮之物，以方冉和展昭二人的身手，踏水行至岸边并非难事。船上有绳索，系在船上，再将船牵扯靠岸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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