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1/2)
荼垒安扉,灵馗挂户,神傩烈竹轰雷。动念流光,四序式周回,须知今岁今宵尽,似顿觉明年明日催。
今古遍同此夜,贤愚共添一岁。
望着外面烂漫的火树银花,苏秋筠捏着袖中的玉佩,在此起彼伏的鞭炮声中发呆。
自从自己能够通过做梦知晓前世之事,心里就一直七上八下,后来又遇上了许多事情,恍惚间竟然以为自己过活了许多年,其实,也才不过半年而已。
“阿筠可是有哪里不舒服?”苏观砚瞧着她神思不属,目露忧色。
苏秋筠回神,笑着摇头。
“今年便不用守岁了,且回去早些休息吧,初一才是要起早些呐。”苏观砚当她没有精神困了,挥手就催促她回春温院。
想着此时守岁也没有心思,苏秋筠也不再拒绝。
回了春温院,丫鬟婆子们都簇拥着在后院的西暖阁里顽耍,独谷雨守夜。
猩红的帘笼从门外被掀开,沈叙的声音忽而在外面响起:“阿筠,方便出来吗?”
苏秋筠诧异的与谷雨对视一眼,两人绕过屏风,就见沈叙单手撩着帘拢,长腿踏着乌黑的皂靴支在门槛上,发髻不似往常般整齐,只一根骨簪松松挽着,散落的青丝被外面阵阵夜风吹的微微晃动。
“谷雨姑娘,青山在院子外等你。”他眉目含笑,“可否容我与你家姑娘单独说几句话?”
谷雨一愣,见自家姑娘笑望着自己,眼底的揶揄之意甚浓,顿时脸上涨的通红,支吾着想要解释,又不知从何开口。
“罢了,你去罢,别让青山久等。”苏秋筠歪着脑袋,伸手轻推了小丫鬟一把,嘴角勾起,不怀好意。
小姑娘脸皮薄,谷雨仍旧期期艾艾。
“去罢,来时我见青山怀里揣了东西,许是预备要送与你的...”沈叙煽风点火,朝一旁的苏秋筠扬扬下巴。
苏秋筠会意,起了捉弄的心思,眨巴着乌黑发亮的眼睛,朱唇轻启:“哎呀,那可真是有心了,我也想瞧瞧是个什么物件,要不咱们一块去得了。”
“姑娘和沈大人狼狈为奸!”谷雨羞恼的跺脚,夺门而逃。
两人闻言登时错愕,苏秋筠垂了脑袋有些过意不去,倒是沈叙朗笑出声。
“还以为你今夜会与先生同守岁,怎的回了春温院?”他迈步进来,驾轻就熟的绕过屏风,坐在往常来时所坐的老位置。
“年年守,也无甚趣味。”苏秋筠拿起新换的掐丝珐琅茶壶,泻下一盏茶水递与他,宽袖滑下,露出一截皓腕。
沈叙接了轻抿一口,熟悉的味道霎时充斥在舌尖。
“此茶可是梅花上的雪水泡的?”他放下茶盏,声音里的微颤几不可查。
苏秋筠笑着点头,抬手指了指合上的窗扉:“是院外梅树上的积雪,这水可是藏了足足三年,还是多年前从书上看的,便胡乱试了试,今日才掘出来,沈大人一品便知,可见我按着书上的法子也没出错了。”她眸子里亮晶晶的,欢喜之意溢于言表。
沈叙听罢端起茶一饮而尽,如此牛饮本该粗鲁不堪,但因着他气质甚佳,又今日这般打扮,竟是别有一番风流做派。
“年年守岁,今年便不同些,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如何?”他星眸里光辉涌动,绯红的薄唇弯弯。
去哪?
苏秋筠打小就乖巧懂事,除了自己遇上了许多莫名其妙的事情外,她从未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但不意味着她就是一个墨守成规的闺中小姐,有时候她也很想做一些,放浪形骸之事。
马蹄飞快,穿过灯火通明的街巷,鞭炮声、锣鼓声、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苏秋筠窝在灰鼠毛大氅里,只能听到耳畔呼啸的风声,身上却暖融融的。
恍惚间他横亘在身侧的手臂上扬,头上也似乎响起沈叙的声音,但模糊着听不太清。
“你说什么?”她努力挣出脑袋,扭头扬声问道。
沈叙瞄了一眼胸前毛茸茸的头顶,“让你抓紧。”说着一把扯上大氅,又把她盖的严严实实。
守城的人远远见一人一马还抱着个东西,就要拦下盘问,今夜除夕,城门不关,也该更加小心谨慎才是。
近了看清了令牌才知晓来者何人,立即退开让了路,眼见着他策马疾驰出了城门。
苏秋筠这回倒是听清楚了,老老实实缩在大氅里,背后是沈叙坚实宽阔的胸膛,隔着软实的大氅都能感受得到他呼吸间的起伏。
方才因着兴奋,也没觉得不妥,现下稍微冷静了些突然心底里生出了一丝别扭。
上辈子就是因他而死,本想着这辈子离他远远的,怎的又与他厮混起来了?
只是没等她别扭太久,身体一轻就被沈叙夹着落了地。
掀了遮盖,才看清楚周遭的景色。
此时他们正在一条弯弯的河边,四周是笔挺茂盛的树木,因白日里天晴,夜里月色皎皎,银辉肆意挥洒在潺潺的河水上,波光粼粼,映照着两岸裸露的沙石,不远处草丛里蛰伏的虫感受到了春日的气息,偶有几声刺耳的鸣叫,更加衬得此处幽静。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
此情此景,苏秋筠心中的那些郁结之气顿时消散的无影无踪。
她转身望着沈叙将马儿栓在不远处的一棵杨树上,不仅开腔道:“话本子里的侠客可不见还要栓马的。”
月色下她眉眼弯弯,被裹的像个面团子似的,格外乖巧可人,甜甜的嗓音似乎能把人融化。
沈叙立在远处,近乎贪婪的用眼神描摹着她的模样。
美好的就像是一个梦。
“唉,这便让姑娘失望了,小生的马尚未如此通灵性,不知姑娘可知晓何处有此良驹,好给小生指条明路,下回便不会如此了。”他含笑从马背上的包袱里取出一些瓶瓶罐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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