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1/2)
皇帝选秀是件耗时耗力的大事,礼部自从除夕夜得了皇上的准信,要在四月前选一批秀女入宫,元月初八便加早放了消息,着手准备选秀事宜。
一群四五十岁的老头子争的面红耳赤,好歹才当下了个标准。
年纪在十四岁到十七岁之间,五官端正,胖瘦适中的未嫁之女,贫户之女不得入选。
消息传到沈叙手里的时候,已经是隔了两天的元月初十。
彼时沈叙正处理着案上的公文,再过几日便是上元节,城内大小事宜都需要他过目,且许多杂事得在二月入务之前完成。
烛台上跳跃的灯火将洁白的信纸上隐藏的字迹逼出,沈叙抬手揉着胀痛眉心,心底里疑惑不已。
眼下并非是上辈子皇帝选秀的时节,不知为何,竟足足提前了一年。
坐在案前思索了许久,他略作收拾便去了苏府。
“姑娘,老爷让姑娘去他书房一趟。”
“何事?”
传话的丫鬟摇头。
还未行至书房,才进中庭便远远见苏观砚步下生风疾行而来。
见他脸色不好,苏秋筠忙问道:“爹爹,可是出了什么事?”
“阿筠,随我来。”
许是天气好了太久,自昨日起天色便阴沉沉的,到今日此时外边就淅淅沥沥下起了第一场春雨,伴随着轰隆隆的雷声,宣告了春日的到来。
书房里有些昏暗,苏秋筠抿着嘴唇听苏观砚说完时,心里也很惊疑。
梦里她似乎没有经历过此事,或者说,是因为父亲的死自己守孝而躲过了这次选秀?
“爹爹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不求你如何大富大贵,只求你日后能找得一个真心实意待你好的男子,替我照顾好你,爹爹不希望你入那深宫之中,永生不得自由。”
他年少高中后便在京城为官,最高官至刑部右侍郎,着实是见识了一番京城那潭污水。
当朝自□□皇帝后,先是宦官干政,后来又是内侍辅臣、外戚坐大,权利倾轧间后宫也一直是乌烟瘴气。
多少他识得的大家闺秀入了宫后要么香消玉殒,要么红颜未老恩先断,若是侥幸得了宠,也只是权利权衡间的结果,竟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最是无情帝王家,他不想看着女儿走那样的路。
“爹爹放心,女儿没有那个心思。”
苏观砚噎了片刻,这孩子,他自然是知道她的性子不会想着入宫,只是望着眼前出落的亭亭玉立的大姑娘,要想不参与选秀一事,最保险便是从入选门槛上下功夫。
“阿筠,你可有心仪之人?”
苏秋筠闻言,想照旧摇头,但脑子里突然闪现出一个月色下手举鱼叉的青年。
神思恍惚间,她瞥见苏观砚身后的红木漆画风屏风下露出了一个白底黑面的脚尖。
“爹爹的意思是,先定亲吗?”她轻声问道,又若无其事的扫了几眼屏风下面,那脚尖却无影无踪,仿佛方才是她眼花。
“再着急,也不能太委屈了你,也不能随便就嫁了,你实话与爹爹说,可有心仪之人?”苏观砚坐在太师椅内,事关女儿终身大事,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他一颗心也七上八下。
苏秋筠未出声。
“景平那孩子心慕你我也能看出来,但他眼下已经与唐家定亲...”
“爹爹,女儿只当他表哥。”不等他说完苏秋筠便打断了,有些哭笑不得。
“那,郁之如何?他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性情模样均是上乘,家中长辈与咱们又是世交,知根知底......”说着他脸上满意之色愈浓。
“爹爹你莫不是忘了,自长大后,我与他才见不过三四次面,不甚相熟。”
苏观砚不以为意,挑了挑胡子扬声道:“那又如何,感情可以慢慢相处出来,那孩子我瞧着不错。”说着他微微侧头,抿嘴偷笑。
“爹,女儿不愿。”苏秋筠也想不出其他理由,只好说出真心话。
“那临江城里,你看可还有谁配得上我的阿筠?”苏观砚长长叹了口气,眉头紧蹙,忧愁不已。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一室寂静,只剩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和雷声间歇时候,屋外窗檐下燕子几声清脆婉转的嘁嘁喳喳。
苏观砚从案下的抽屉里取出火折子,小心点燃了桌上的烛台,摇曳的灯火瞬间将书房里昏暗驱散。
“阿筠,眼下这消息还未传开,若是等官府的人来登记就有些迟了。”苏观砚合上灯罩,眼睛定定的看着呆坐的女儿,眼底满是笑意。
平日里和沈叙打的火热,还背着他出去守岁,若不是侍书看见了告诉他,他现下还蒙在鼓里。
他自认平素也算开明,虽然不舍一手带大的女儿出嫁,但他也从来都不是不讲道理之人,怎的还是这般偷摸。
今日沈叙告知他选秀的消息时,苏观砚便知道他的意思,当下两人便打开天窗说亮话。
前一阵说梁王异动一事之时,沈叙就已经仔细的交代了自己的底细,算是彻底解释清楚了在苏观砚心里的疑惑。
是以当沈叙又开口求娶时,已经知道他和女儿之间一些事情的苏观砚心底便没有多少排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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