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 07（1/2）
郊区，北山。
北山在高京市市郊，气温比市内还要低一些，寒风冷冽如刀，却割不开聚在天空中的重重云翳，北山的山脚下，聚集了当地民警和市局专案组大半的警察，他们是来搜寻那些孩子的尸体的。
简韧作为带队，他安排好了搜寻队伍之后也加入了搜索之中，经过大半天的排查，在北山深处的林地杂草中，找到了几具已经被野兽啃噬成一堆废骨烂肉的残躯，那些小小的身体，已经变得紫黑、肿胀，发出一股恶臭，简韧是颤抖着将那些孩子的身体放到殓尸袋中的，现场的所有人，都默不作声，害怕惊扰到这些孩子安息，他们无法面对这些稚嫩的灵魂。
“对不起......对不起......我们来晚了......对不起......”简韧的眼圈红了，他好恨自己的无能，他拉上面前殓尸袋的拉链，呆呆的望着现场排列了一串的尸体，他无法描述自己的感受，唯一可以确认的是，他真的很希望把那群身满罪恶的恶魔千刀万剐。
“简副！简副！简副！”一个小民警沿着山路慌慌张张的跑了下来，“简副！那边！那边发现一个活着的孩子！还有气息！快！叫医护人员！”
简韧闻言，指挥好了医生们把救护车打开做好准备便一路小跑着跟着那个民警进山，恰巧在半路上便看到另外几个民警抱着那个孩子往山下走，民警手里的孩子是个只有七八岁大的小男孩，浑身□□着，此刻被警服盖着身体，他已经失去意识昏迷了，但还有微弱的气息，他从衣服里露出来的半截手臂上，有着清晰的捆绑痕迹，和星星点点的针眼，简韧轻轻地把他的手放到了衣服里，便示意他们赶紧带着孩子上救护车，他着急的拉住跟在后面的小赵问道，“还有活着的孩子吗？”
小赵默默地摇了摇头，“没有了，一共找到了八具尸体，只有这一个孩子还有一点微弱的气息，不知道能不能救回来。”
山林回响着阵阵叹息，淹没了所有人的悲恸，这是一场无声的哀悼。
张觉接到简韧从现场发回来的消息时，他正带着林莞在GOD酒吧外面盯着周寐，林莞坐在驾驶座上，简韧的话她全部听到了，沉默气氛几乎凝固空气，让两人都感到窒息，张觉迅速的调整好状态，把电话拨到鉴证科让他们准备好接手工作，并且安排了手下的人成立安抚小组，联系这些孩子的父母，眼下已经没有时间了，他们的悲伤只能压在心里，只有将这些魔鬼抓回地狱的那一天，他们才有脸面对这些逝去的亡灵，才能给这些孩子的父母一个交代。
“这些人，怎么下得了手？！”林莞的声音哽咽着，几乎是吼出的这句话，她刚参加工作两年，见过的案子也不少，却是第一次听说这样残忍的手段，即使没有去到现场，仅仅是听着，她已经觉得无法接受。
“毒贩哪有人性，你还年轻，见得少。”
林莞无言以对，只有满腔无处发泄的怒火在猛烈的燃烧着，她不知道张觉经历了什么，才能做到这样的冷静，但她做不到，这是她第一次接触涉毒案件，加入专案组以来，他们接触到的人和事都在一次又一次的刷新着她对人性的恶的认知。
南围坊的停业整顿期已经过去了，这条繁华的酒吧街又恢复了往日的喧闹，夜色未深已经有许多不甘寂寞的男男女女出没，张觉静静地注视着GOD酒吧门口的那块闪烁着暗光的灯牌，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GOD酒吧的楼梯慢慢走上来，他的脚步停驻在灯牌前，幽暗的灯光逆在他身上，剪出他点烟的侧影，周寐只穿着一件白衬衫，下摆随意的扎着，袖子挽起了一半，夜风渐沉，他似乎感觉不到冷，只兀自嘘出一口烟，随风而逝，马路对面的酒吧热闹非凡，门口的射灯时不时在他身上闪过，张觉感觉到，他也正看向这边，灯光闪过的一瞬间，他嘴角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狡黠一笑。
楼梯后面紧跟着又上来了一个人，与周寐耳语了几句，他便用嘴叼住烟，用食和中指从口袋里夹出了一个小小的密封袋，又是一阵灯光闪过，张觉看到，他将那小小的袋子递到了那人的手中。
张觉眯着眼睛观察着两人的一举一动，此时林莞也死死的盯住了周寐，她只感觉到一阵又一阵的怒火升腾愈旺，终于烧到了极点，喷薄而出，张觉还没有反应过来，林莞便掏出了手铐，开了车门便下车冲向周寐，张觉登时便跳下车追了上去，但还是晚了一步，林莞已经一个背手拿住了周寐，给他拷上了手铐，“手里拿着什么？！啊？现在怀疑你涉嫌藏毒，把东西交出来！”
“嘿？clam down，姐姐，这是干什么？我什么都没做啊？”周寐一脸无辜的模样，看起来却一点也不惊讶，满脸戏谑的表情任由着林莞动作。
“小林！”张觉皱着眉看着眼前这戏剧化的一幕，他没有想到林莞居然会突然冲下车，更没有想到她会直接上手把周寐扣住。
“张警官，这个姐姐好凶啊，救救我。”周寐笑着，满脸写着调侃，瞪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张觉，张觉知道，他是故意的。
“费什么话！手里什么东西？啊？！”林莞一边质问着，一边抢过周寐随从手里的那个透明的小密封袋，里面装着一些淡粉色的晶体，“人证物证都齐了，你还抵赖什么？!”
“姐姐，你好好看看这是什么 ，什么人证物证啊，现在警察连吃糖都要管了吗？还是张警官，你知道我蛀牙，特地让姐姐过来阻止我吃糖啊？”周寐把话对准的了张觉，带着调戏的口吻，“吃个糖还给我拷上手铐了，张警官，您喜欢这样的吗？”
张觉并没有接话，从林莞手里接过那个小小的袋子，把里面的东西倒到掌心，闻了闻，草莓香精的甜腻气息充斥着鼻腔，他用拇指沾了一些，伸出舌尖舔了舔手上的晶状物便低着头拍掉了手上那些细碎的糖粒，“小林，给他把手铐打开，跟周少爷道个歉。”
“组长？怎么可能？我......”林莞瞪大了眼睛看着面无表情的张觉，他没有任何反应，丝毫没有感到以外，他并不生气，也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只是一如既往的淡定。
“道个歉就上车去吧，我跟周少爷聊聊。”
“这个毒贩不配得到我的道歉！”林莞从掏出了钥匙给周寐打开了手铐冷漠的推开了他，周寐一个踉跄恰好摔在张觉身上，淡淡的玫瑰香气夹在烟草味中悄无声息的拥住了他，他知道林莞没有那么大的力气能让这个高大的男人瞬间失去重心倒向自己，周寐是故意的。
张觉伸手扶住他的手臂把他从自己身上撕下来便面无表情的后撤一步，“我替她向你道歉，小姑娘刚参加工作，不懂事。”
“谢谢张警官，刚才那个拥抱就是最好的道歉。”周寐一脸温柔的笑意看着张觉，又示意那个随从退下，“张警官要跟我聊什么？”
马路对面的射灯依旧闪烁穿插在两人之间，光影交替重叠，周寐面对张觉总是那副永恒不变的笑意，张觉则是面对所有毒贩都一视同仁的冷漠，“你早看到我们在盯你了，你是故意拿东西来激我们的，对吗？”，嘈杂纷乱的音乐交织，周寐却只能听见他的声音，冷冷的，没有一丝感情和温度，他听过张觉和他的同僚们说话，从来不像这样冷漠，仿佛有一千根刺射向他，他知道，这是他不说出口的愤怒。
“我想见你啊，我看你一直远远的看着我......”
“你到底想怎么样？耍我们很有意思吗？”张觉打断了他的话，他一点也不想去感受周寐话语里的那份情意，从他看到他的第一眼起，那种熟悉感就深深地缠绕着自己，他只能逼迫自己用恶意去剪断那些来自记忆深处的羁绊，他不是井峥，他是一个无恶不作的毒贩，相似的感觉只能敲击他的回忆，并不能抚摸他那颗千疮百孔的心，他不知道这个周寐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一而再再而三的调戏自己，他只知道，他恨毒贩，他恨毒品，是他们毁了井峥。
“我只是想离你近一点。”
张觉双手插袋，微微把身子往前探了一点，学着周寐玩世不恭的模样，歪着头笑看着他道，“那你就交代一下你自己的犯罪事实，我把你铐回局里，这样你就可以天天见到我了，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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