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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着实想不明白他为何要蓄上胡须,明明年纪又不大。
见小姑娘将他一通好打量,周秉文不自在咳了一声道:“晚上出么冷,我便多穿了些,你也去多穿些,别受凉了。”
宋琇莹在他面前转了一圈,笑道:“我已经穿了很多了,再穿就成糊糊了。”
明明一个月前两人看糊糊还是一只体形正常的小黄猫,结果过了年,整只糊肉眼可见的成了球,看来是过年着实让它吃得太好了。
周秉文无奈笑了笑,“那便走吧。”
元夕之日,曾有词人云:东风夜放花千树。画眉县虽比不上上京的风华,但街巷处处花灯明亮,游人如织,嬉笑声不绝。
人人都出门来看花灯,街上还有不少杂耍艺人,许多人围着观看,一时间街道竟挤得无法行走。
周秉文走在外头为她挡出了一些空间,两人一边看灯,一看时不时说着话,街边摆着不少卖花灯卖面具的摊子,宋琇莹好奇的一个个看了过去,摊贩抓住商机,连忙向她展示着花灯与周秉文笑道:“这位爷,今日元夕,您也给你女儿买个花灯,凑凑热闹呀!”
他话头一完,便见面前两人的面色都诡异起来,男人瞬时黑下了一张脸,宋琇莹忙拉着他道:“你,你认错了,这是我表哥!”
灯影下男人的脸看不太清楚,他又满脸胡须,一身成熟装扮,难怪叫人认错,摊贩脸色一僵,而后当即打嘴笑道:“嘿嘿,表哥表妹一家亲,是我眼拙,是我眼拙!”
他仍不死心道:“这上元夜,小姑娘手里的花灯可少不了,这位爷,何不买个花灯讨表妹欢喜欢喜呀!”
周秉文冷着脸问:“看上哪个?”
宋琇莹只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便随意挑了一个,周秉文当即付了钱,转身就走,宋琇莹连忙追了上去。
“表哥!”说不了半句话,她便嗤嗤笑了起来。
周秉文气恼的捏住她的脸扯了扯,“我很显老?”
宋琇莹忙捂着脸摇头:“不显不显!表哥最是年轻了!”而后她又偷偷摸嘟囔:“要是没有这胡子便更不显了。”
他伸手往小姑娘额上一敲,往旁处的木偶戏台走去,趁她看不见,偷偷摸了摸脸上的胡子。
他之前在漕帮,那些人见他年纪小便都轻视他,为了震慑,他故意留了胡子将自己显得有些成熟,这留久了自然也就习惯了,哪里就老成这样了!这么大的女儿都有了?
木偶戏台上正唱着戏,宋琇莹追过来,一下就被其迷住了。
木偶戏唱的是一个僧人与画眉鸟的故事。相传多年前,一个年轻游方僧人途经一地遇上了当地一个高僧,两人在大槐树下辩法,吸引了本地的人前来旁听,也吸引了一只栖息在树上的画眉鸟,当游方僧人开口时,画眉鸟便落在他的肩头,倾耳细听,游方僧人也不赶他,两个僧人在树下辩了三天三夜,画眉鸟便也听了三天三夜,听得累了,直接在其肩头睡下,三日后高僧辩败,黯然离去。
却想不到这时画眉鸟突然口吐人言,与游方僧人接着辩,不过三言两语便辩胜了,游方僧人听得真理,喜不自胜,将其点化成人,随后大笑离去,画眉鸟感恩僧人点化之恩,甘为侍女跟随其侧。在二人离去后,当地愈发富足,成了大县,得名画眉。
“原来就是这画眉县名字的由来。”宋琇莹叹道。
周秉文笑:“不过是时人编的故事罢了,倒也有趣。”
二人说着,身旁忽的有人大笑道:“画眉县名字的由来才不是这个呢!”
另有人道:“老杨头,人人都知道是这个,你说不是就不是啦?”
原来是住在他们前面的那个杨老头,素日都在河边钓鱼,之前还送了一条鱼给宋琇莹。
老杨头摇头道:“当然不是!”
其他人哄笑道:“老杨头疯疯癫癫的,你还是钓鱼去吧!”
老杨头坐在摇椅上,摇头晃脑,声音成曲调般慢慢将另一个故事说了出来。
说前朝有位将军,因得伤重,再也无法重返战场,便卸甲归乡了来,他感于一身伤痛无法重回战场而郁郁寡欢,每日只于院中落寞独坐,忽有一日,一只画眉鸟落于院中枝头上,婉转啾鸣,悦耳动听,日久,将军心情渐悦,然而某日时,画眉鸟忽的不再出现,不知所踪,将军每日于树下等待,身体渐差,终是伤重逝去,画眉鸟也一直不曾出现过。
这个故事可比之前的伤感多了,众人觉得扫兴,纷纷吁声。
宋琇莹叹道:“若是将军去找就好了!”
周秉文见她真实伤感的模样,着实无奈。
戏台上另一场戏又唱出来了,众人纷纷围坐,不再理老杨头,老杨头也不在意,兀自摇头晃脑哼着调子,宋琇莹听着有些耳熟,原来就是那日他哼唱的小调。
二人又去其他地方玩去,游玩半宿,在路边小摊吃了汤圆,这才回了家。
翌日一早,两人便要动身前往东阳府了,马车是前几日党项平早就送过来了,宋琇莹梳洗好一出房门,抬眸便见周秉文提着东西往马车走。
她看见他,顿时愣住,目光直直停在了他面上。
去东阳的沙袋
周秉文将院门锁上, 转身便见小姑娘仍是像方才那样, 直直地盯着他瞧, 看得男人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一时后悔他为什么要刮胡子, 顿时有种想将那胡子捡起又糊回脸上的冲动。
“上车。”他偏过头,去拉缰绳。
宋琇莹抱着小包袱, 慢悠悠地踩着杌凳爬进了马车。
周秉文坐上车, 开始驱车慢慢向城外驶去。路上安静了没多久, 他便听得身后车帘被掀动的声音, 小姑娘像只兔子般, 慢慢得挪了出来。
他回头不悦道:“出来做什么?外头风大!”
宋琇莹只是笑笑,扶着车框兀自看他。
往常他蓄着胡子,再配上他那浓郁的剑眉, 锐利的星眸, 不声色便已是冷上了三分,叫人望而却步,如今男人剃去了胡须,露出他棱角分明的下颌, 白净的脸庞, 瞬时叫男人年轻了许多, 褪去冷硬,添了几分温润, 更添了些少年的明朗。
她捧着脸疑惑道:“表哥怎么忽然刮了胡子?”一说完她就想起昨夜他被人误认成是她爹的事,忙捂唇止笑, 难道是因为这个?
“刮了不好?”周秉文摸着脸,带着郁色道:“那我再蓄上。”
“别!”宋琇莹忙拉住他的胳膊道:“这样好看!”
她一双亮晶晶的鹿眼儿里蕴着满满笑意,左颊的梨涡更像是盛了甜水,“你这样,着实好看。”
周秉文被夸得耳根子发热,回头看着前方的路道:“我一个大男人,讲什么好看不好看的!”
宋琇莹生怕他又将胡须蓄回去,白白耽误了这俊逸的模样,连忙道:“怎的不讲,我便喜欢你这模样!”
她说完,二人都愣了,周秉文转头,一双深邃的眸子里含着热烈,宋琇莹登时面上飞起了红霞,缩回扒着他胳膊的双手,目光闪躲:“我,我什么都没说!”
而后连忙钻进了马车,将车帘严严实实的遮住,车内传来姑娘懊恼的声音,车外男人哈哈大笑起来:“行,你既喜欢,那我便不蓄胡!”
“谁管你蓄不蓄胡!”
车内传来小姑娘的小声嘟囔,她以为他听不见,但男人将其听得一清二楚,他眼中满是笑意,伸手扬鞭一挥,“驾!”
*
五日后,二人驱车终于来到了东阳府。
一入城内,宋琇莹忽的便有一种扑面而来的熟悉感,此处的格局,此处的语调,都叫她觉得熟悉,她的心蓦然跳快了些。
她掀开窗帘往外看去,街道比画眉县的要干净与热闹许多,沿街摆着许多小摊,同样也要规矩许多,行人往来不绝,普遍的穿着与精神都要好些。
进城的主道虽然宽阔,但街上行人颇多,又摆了摊,迎面同样驶来一架马车,比宋琇莹他们的,要精致多了,车夫神色张扬,一看便是非富即贵之人的,两车一进一出,相对驶来,瞬间便让街道更加拥挤了几分。
周秉文皱眉,不欲与其撞上,便将车赶至了一旁,对面的车夫见状,十分满意,扬鞭驱车快速驶过。
“阿篱。”周秉文在外头喊她,“可饿了?咱们先去客栈。”
宋琇莹忙放下手中帘子,回头应了一声。
便在她放下帘子回头的瞬息,对面的马车擦肩驶过,那边车上同样坐着一个掀帘的小姑娘,她瞬时惊得睁大了眼。
怎么会?怎么会?她不是应该被人买到很远的地方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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