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归(下)(1/2)
一进屋子,大白躺在床上舒舒服服打了几个滚后,兴高采烈打开了行李箱,满溢的一半都是吃的,婆婆炕的饼子,自己做的肉干,带的扒鸡,还有镇上买的土蜂蜜,足足的分量都是拿给云聆的。
大白驾轻就熟把饼子放在微波炉里加热,拉着云聆一边聊一边吃起了肉干。关于送给人吃的后还要跟着一起吃,大白也是有理由的。就是某次她出差比较频繁,一个月里来了两回,结果发现她上次给云聆带的肉干还剩在冰箱里一半。云聆跟她苦说半天自己每天都在努力地吃,她才消气。所以这之后大白每次来的时候都要亲自看着云聆吃饭。
云聆低头嚼着肉干,眼前慢慢晕成一片。
大白粗枝大叶没有注意,一心裹着大饼吃肉,她跟云聆从老公聊到孩子,从婆婆聊到同事,最后说起了大学班里同学的近况。
云聆谨记古人云食不言的美德缄默不语,但早就津津有味地听入了神,原来以前的同学们都有了这么多变化。
“千叶酱离了婚,去日本工作了。”
云聆抬头惊讶地说不出来话,大白仍在唏嘘,“可怜的千叶酱,还没结婚两年就离了,现在一个人身在异国,不知道过得怎么样。”
“咱们晚点在网上联系下千叶酱吧。”她建议道。
千叶酱和她的丈夫不和并不是新鲜事,但是没有想到,竟然都离婚了。
过了一会,云聆想起余美君的E-mail,“不过总算还是有些好消息的。美君终于谈恋爱了,在加州的一个研究生小伙,姐弟恋。”
当云聆把电脑打开给大白看,她一看到美君和她男朋友的合照,惊得眼珠子差点掉出来,带油骨头倒是掉到洁白纯毛地毯上。
“抱歉抱歉,太震惊了!”
大白拿着纸巾在地毯上不走心擦着,一边啧啧感叹,“我靠,君上大人果然不是凡人,拖到三十岁才恋爱,竟然找到这么个尤物!真是男俊女美啊!”
照片的一对璧人笑得简单快乐,从美君的字里行间云聆大概知道他们的故事。
美君还是老样子,在国外硕博连读这段期间,依旧是眼高于顶的君上大人,就算是金发碧眼的校园男孩等在宿舍楼下表白也毫不理会,结果,一物降一物,碰上这么一个任她搓圆捏扁的“小受”体质的直男,自然是黑眼看绿眼,对了眼。
听说过程也很曲折,但是两个人似乎发展神速,已经同居了一阵子。
云聆回信里问她:是不是打算和这个人一辈子走下去。
她回复云聆:一辈子so long,who knows。但是现在,她就想好好“虐待”他。
大白苦着脸看着他们的邮件,发表了不同看法:一辈子哪有那么长,她明明感觉前几天还在恋爱呢,今天就是三岁孩子的妈了。日子真过得真是他妈的太快!
日本和北京的时差是两小时,他们联系上千叶酱的时候她还在通宵赶画稿。她跟他们说跟着日本的动漫大师学习绘图,每天累得要死,可是过得却无比开心。
云聆看着她西瓜头的灿烂笑脸也跟着笑了,心中微微泛着苦涩。
从大学时代,千叶酱就一直在练习手绘和日语,希望亲眼见到自己的漫画有天变成动漫。毕业后迫于父母压力千叶酱回到了家乡,过着貌似循规蹈矩的生活,做程序员,相亲,结婚,但是某一天,发现丈夫的同性男友后就离了婚。
一个月内离婚辞职,成全同志之恋,一个人远赴他乡去日本学动漫,真的没有几个人比她更强大坚韧。
夜慢慢深了,大白睡在沙发上呼噜声愈发高涨,云聆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恍恍惚惚看着玻璃外的夜色,她还记得那年大一刚开学,他们几个人夜谈,说着对未来,对恋爱,对婚姻的期许。
十年后,云聆单身,美君脱单,大白结婚,千叶酱离婚。
孤独,团圆,异乡,甜蜜。他们四个人过着完全不同的生活,联系着他们这十年的是前四年的朝夕与共,真心相待。这时候云聆是幸福而满足的,因为云聆身边陪伴着的是一个十年的老友。
想起学长,想起发小,想起舍友,想起高翻院的导师和partner,心里满是感恩。人生路上,遇到这些相伴的人,所共同经历的快乐、痛苦,现在回想起来是青春留给云聆最好的礼物。
接下来的十年,又会是谁,在云聆的生命剧场里,扮演着大大小小的角色,时间长或短,哪一次云聆所以为的下台准备其实是最后一幕。
老何,俞晓波,何渊,云聆再想不起更多的人,十年后再往回看,又有谁会一直在云聆身边吗?和云聆共度一生的那个人会是她现在认识的人吗?还是一个全然陌生人的人,或者,没有这个人呢?
清晨云聆醒来时大白已经出了门上班,桌上放着早餐,一蛋一奶。吃完早餐后,云聆进入单独隔开的工作室,小小一个空间,堆满字典,会议材料,云聆的任务就是在这里高度集中注意力,高效率背完她在接下来工作中可能会面对的成千上万种名词术语。
中午出来喝了杯全麦片,就着了甜苹果吃了两片面包,午休三十分钟。在大白五点赶回来的时候,云聆已经看完了会议的全部要点,摄入了百分之八十的信息。
大白在厨房做饭的时候,云聆又蹲在阳台和花花草草们交流学习心得,用英文翻来覆去说着专业知识,云聆不知道科学家们鼓励人们多多和花草交流的时候,有没有考虑到她这种情况。
云聆反正是沮丧地发现,好像她说得越多,花花草草们越是没精神,好像在无声抗议着,干吗跟他们说这些没用的!他们要听好玩的事情!
唉。她说的话连花花草草都不爱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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