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1/2）
深夜，第七星系军用总港口，开往首都星的最后一班星舰即将离港。
一应的手续资料都已办妥，秦奕翔必须要赶在开学前一周抵达首都第一直属军校，完成报道体检入学等一系列流程，时间算下来十分紧迫。
港口的公共广播刚刚将当前的航班信息又播报了一遍，还有三分钟，连接地面的廊桥入口就会关闭，停止旅客登舰。
“快登舰吧，否则真的要来不及了。”康医生在一旁催促道，心里多少有些惴惴不安。
他奉颜夫人的命令亲自来送秦奕翔离开，实在害怕在这最后的紧要关头又出了什么岔子。
而秦奕翔却一动不动地伫立在舱门口，面朝着关口的方向，好像在等着什么人。
康医生善意地提醒，“颜夫人不会来了。”
秦奕翔依旧不搭理他，甚至连余光都没有一丝要带到他身上去的意思。
从回研究所做手术时起，秦奕翔对康医生就一直是这副不咸不淡的态度，漠视他的行为又默许他的存在，把人搞得都快要自闭了。
“你知道的，快到开学季了，”康医生努力把话题往颜夫人身上引，“颜夫人正忙着为所里的孩子们筹备入学的事，实在没空过来。”
秦奕翔似乎是听进去了，终于转过头，向康医生投来一抹质疑的目光。
他侧头的时候动作略微还有些僵硬，后颈领口处有一块凸起十分惹眼，隐隐约约露出纱布的一角，是内植人造腺体手术留下的创口。
“我发誓我说了你今天要走的事！”康医生眼看着自己被怀疑，先是竖起三指振振有词，之后又像是话说太满圆不回来似的，支支吾吾道：“实在是……临时有事走不开了，夫人又担心你，才特地派我来送你的。”
这时三分钟到了，身后不远处的舱门急促地闪烁起红灯，秦奕翔和康医生各自往后退了一步，一个站进即将关闭的廊桥入口，一个退回港口大厅。
“祝你一切顺利，”康医生说，“再见。”
透明的廊桥外是一望无垠的漆黑宇宙，没有了防护罩的拟态夜景，真实的夜空空洞得让人心底生寒。
秦奕翔终究没等到要说再见的那个人，只能头也不回地顺着廊桥走道钻进了黢黑夜色里。
几乎是舱门关闭的一瞬间，林决就出现了。
康医生马上松了口气，感觉自己圆满完成任务，换上如释重负的微笑，“颜夫人。”
林决点点头，光线从身后的方向斜斜打下来，使他瘦削的五官愈加立体，睫毛的阴影与眼下的青黑融为一色，难掩疲态。
“他怎么样？”
“恢复得不错，”谈到擅长的领域，康医生自信满满道，“我的人造腺体技术可是得过专利奖的，不仅对日常生活没有任何影响，甚至比原生器官更好用！”
林决无语，“……既然这样，怎么早先不顺手替他植入人造腺体算了？”
“嗯……人手不足资金短缺，哈哈我们研究所还不够成熟……”康医生哂笑着摸摸鼻子，快步跟上转身离去的林决，“对了，那小子让我把这个交给你——他的信息素提取剂。”
林决的步子下意识地慢了半拍，回身接过康医生递来的小瓶子，心底有块柔软的地方被触碰了一下，酸涩的情绪一波接一波地蔓延开来。
“纯度很高，因为是我亲自提取的，不过大概只能用个三年左右的样子……”
“对他的入学体检有影响吗？”林决捏着瓶子的指尖有些发冷。
身后并没有传来答话的声音，林决暗暗想，那就是有影响了。他又发散性地想，像秦奕翔这样不计后果莽撞行事的性格，迟早要吃苦头的。
不过这句话他没说出口，不然就显得自己有点太得了便宜还卖乖了。
康医生似乎还是很遗憾自己失去了一个研究样本，沉默了没几秒，又做起了说客：“其实他很适合你，我是说……不考虑实际情况，单从基因学的角度来看，你们的匹配度一定很高。”
林决并不为所动，将瓶子贴身收好，道：“但从实际情况来看，我并不适合他。”
如果秦奕翔对自己的执念太深，那么自己就会成为他的一个弱点，一个受人掣肘的把柄，一扇时时漏风的窗子，彼此都会深受其害。
林决自问不是弱小的人，更不想成为任何人的弱点。
“唉，也不知道这孩子能不能在首都星好好活下去，这次新做的身份真假参半，应当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了吧？”
“不，一定会被发现的。”林决笃定道，“这两个月在关怀所里外面的势力渗透不进来，那些人一定已经等不及要斩草除根，所以他的身份很快就会暴露。”
康医生惊愕，“啊？那怎么办？”
“暗杀一个普通人很简单，可想要在首都星无声无息地处理掉一个罪人之子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与其让他坐以待毙不如主动把控节奏，早点挑明身份反而是上策。”
“这么说，颜夫人你要主动曝光他的身份，这……公众的舆论会压垮他的！”
“他会处理好的，”林决停下脚步，望着窗外逐渐缩小模糊的星舰轮廓，喃喃道：“这才是他要上的第一堂课呢。”
三年后
临近联邦成立150周年法定假期，第一直属军校的学生们出游的出游，回家的回家，走在校园里方圆一百米都看不到几个人影。
这就导致前段时间刚刚屠版了政治新闻头条的风云人物甫一出现的瞬间，食堂内原本秩序井然的祥和气氛转眼被打破，偌大的食堂静了两秒，四周才陆续响起窃窃私语的议论声。
“怎么回事，谁来了？教导主任抽查纪律？教育局下场调研？还是临时演习通知？我没听见警报啊！”一名坐在角落里的女同学从饭盆中抬起头，一脸惊恐道。
“都不是，是秦奕翔来了。”
“谁？”
她的同伴无奈地放下筷子，道：“你看没看新闻，秦奕翔啊！就是指控第七星系财政部长贪污受贿伪造证据的那个alpha，听说他是特瓦尔战役中总指挥官的遗孤，这次事件的起因主要就是为他父亲翻供的。”
“哦，你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是谁了，他刚来第一军校的时候还被人举报过是不是？说是他父亲是帝国间谍，他本人也有嫌疑，那最后怎么还能留在第一军校呢？”
“我天，你哪来的小道消息，瓜都只吃到半个？他当时为了证明自己，主动向军部申请植入生物芯片，愿意24小时实时受军部监测，稍有反叛举动就随时引爆体内的芯片。要我说，这样的魄力也不是谁都有的，心脏旁边埋个炸弹……光是想想我就要心肌梗塞了。”
端着饭盆的alpha女同学被这颗新鲜的瓜砸得眩晕，愣了几秒张嘴吐出一个“靠……”
第一军校少有beta学生，她的同伴也是个牛高马大的女alpha，此时神秘兮兮地附耳道：“我听说他今天是去军部拆芯片的，估计是他爹洗清冤屈之后，军部也没理由再对这样的青年才俊实施监控了。”
“诶不是，你……你怎么打听得这么清楚，别是看上人家了吧，AA恋没结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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