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心动（1/2）
召元十九年，八月十五，中秋。大凉翊德皇帝在朱凤台设宴，宴请群臣。突厥使臣在礼，赐案。这大好的日子韩王梁玉琅却未出席，着实让梁翊德的面子上有些过不去。好在突厥使臣并未提及，皇室的人才算是放下了心。
“我还是第一次过汉人的节日。”突厥来使巴古达位居俟斤，是现任突厥可汗阿跌思摩的心腹。他这次前来，一是为了重建突厥与大凉的友谊，还有一事，便是求亲。
“自靓帝起，大凉每代皇帝都会娶我们突厥的公主，自是亲缘。”巴古达说到，“如今大凉与我也是相交数十载，我们可汗听闻大凉长公主美丽端庄，特地求娶！”
中秋宴上突然说起这事，可是人梁翊德措手不及。坐在一侧的梁玉瑝也是大惊——这突厥使臣来访一月，都未曾提起过这事，只是商量通商事宜。今日竟是当着文武百官和皇家众人的面提出了这件事，看来是早有预谋。
这分明是给大凉下马威！
梁玉琨也觉得此事有问题，“突厥提此要求，怕不只是为了巩固他们的势力。这几年回鹘日益强大，甚至有吞并吐蕃的势头。若是回鹘真的拿下吐蕃，那么我们西北的边境线得有一大半与回鹘相交，剩下的与突厥相连，怕是突厥也想着要防着回鹘了。”
“虽说我早就想到突厥此次前来是有联手打算，可是我没想到他们会打着联姻的主意。”梁玉瑝眉头深锁，“倒是现在，回鹘这么强势，我大凉也不好拂了突厥的面子。”
“唇亡齿寒，他们是打定咱们不敢不同意。”
梁玉瑝点点头，“这件事在中秋宴上提起，怕是所有人都知道了。长公主是四郎的亲姐姐，他心里定是不舒服。蒲牢能听进去你的劝，还得劳烦你多费点心思。”
行了一礼，梁玉琨道：“太子放心，臣弟会好好说与四弟。”
“辛苦你了。”拍拍三弟的肩膀，梁玉瑝环视了一下四周，“诶，小七没和你在一起吗？”
梁玉琨一愣，“没有啊。七弟不是跟在太子身边吗？”
梁玉瑝也愣住了，“我没找见他，想着他定是又去粘着你了。”
这孩子去哪了？
星光璀璨，月影婆娑。中秋团圆，阖家欢乐。以前梁玉琅觉得，只要有人欢喜，便有人忧愁，纵使旁人看他身份高贵，他却知晓，自己不过是孤身一人站在这帝京之中，斑驳光影不过给了他掩饰的场所。可今年中秋，他的心上却多了一丝人情味——看着梁玉琼面上那纯真笑容，他直觉得自己心里也轻松快乐起来。大约是因为梁玉琼的笑容太过好看，感染了他的眉眼，也带上一丝笑意。
他突然觉得，有一个兄弟也挺好的。
梁玉琼自然是不知道对方心中所想，今早他就接到裴洛的信件，说是邀他游灯会。平日里出宫不方便，这下有个机会，他定是不会放过的。
“反正祖母也不喜欢我，我在中秋宴上也是碍眼。”提起这个梁玉琼就有点丧气，“我啊，不讨人喜欢的，不去中秋宴也不会有人惦记。”
“哪有。”知晓老祖宗是因为贪狼占位一说不喜七郎，梁玉琅安慰道：“我听闻您的几位兄长对您甚是宠爱，七皇子何故自怨自艾呢？”
梁玉琼点点头，“这倒是真的，大哥对我一直特别好。三哥向来宠我，四哥虽然凶巴巴的，但也是护着我的，五哥会教我读书练字，六哥虽然不理我，却也是以礼相待。啊，小八喜欢和我一起玩。”
听对方把所有兄弟的好念了一遍，唯独没有自己，梁玉琅这心里有点醋味。可他这几年未在帝京，与自己这七弟交情确实浅，也无法辩解什么。他只能说到：“看来七皇子和兄弟们关系很好，想必二皇子回京之后，也会对你照顾的。”
“但愿吧。”梁玉琼叹了口气，“可是二哥回来之后我都没有见过他。”
梁玉琅心想，所有人都知道他与太子不睦，他还能赶着去皇后那里吗？若不是梁玉琼不识得他，他还能假借个身份与其相交。要是梁玉琼知晓自己就是他二哥，怕是早就跑远了。
不过也幸好，你只是认我做裴郎。
“二皇子一定会对你好的。”
“诶？”对方语气坚定，让梁玉琼吓了一跳，“……你怎么这么肯定啊？”
梁玉琅却是笑而不语——他走到一个花灯摊子前面，挑了个莲花样的花灯，又向店家讨了笔，写一首诗。梁玉琼跟在他身边，看他一笔一划写下诗句。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这字写的行云流水，甚是好看，梁玉琼却不明白了，“这是七夕的诗，今日是中秋，你写这个干嘛？”
“有感而发罢了。”梁玉琅笑道。他把那花灯放到梁玉琼手中，说：“这花灯当送给七殿下的中秋礼物。”
梁玉琼愣了愣，“不……不行！我上次冒犯你，还没给你赔礼呢！怎么好再收你的礼物！”
“七殿下能与我一起过中秋，已是我的荣幸。”
“过节是过节，赔礼是赔礼，怎么能相提并论呢？”
“这样啊……”梁玉琅迟疑了一下，他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少年，乌发白衣，长睫卷翘，眉眼柔情处，多一分显得轻佻，少一分显得冷漠。
清丽脱俗，翩然仙子，大约就是如此。
别这样直直盯着，梁玉琼有些不自在。他开口问到：“裴郎为何盯着我看？”
梁玉琅一笑，说：“我在看，七皇子能把什么赔给我。”他的目光落在梁玉琼腰间的玉佩之上。
反应过来对方在看什么，梁玉琼急忙护住那快玉佩，“这个不能给你！”
“哦？为何？”
“这个是三哥送给我的。”
“三哥？”梁玉琅想了想，问：“殿下一直带在身边吗？”
“那是当然！”梁玉琼说，“这玉佩是我相当重要之物，恕我不能割爱。”
听对方这么说，梁玉琅便猜出了梁玉琼的心思——看来，老三和小七的关系不一般啊……
瞬间心情不爽，梁玉琅转身向前走去。
梁玉琼见他走，拿着花灯追上去。他打小朋友就不多，虽然和裴罗相识不过月余，却是难得可以一同玩耍的人。“你生气了？”
“我哪敢生七殿下的气。”
对方口气冷淡，梁玉琼在心里打了个颤，小心说：“我不是故意不给你的，但是这玉佩对我十分重要……”
“七殿下是高贵的人，能与七殿下相交已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梁玉琅说，“我哪敢奢望，能像你的几位哥哥一样，受你重视。”
“哎呀，我也没有不重视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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