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暗涌（1/2）
齐家，白家，傅家，左家都是世代朝臣，从太宗靓帝之时，就在朝为官，辅佐梁氏。武安侯白桢良是当今圣上的知交，年轻的时候位居侍郎。却不知为何，在十三年前辞官回乡。皇帝不舍，然劝说不动，只好封了他武安侯，世袭的爵位。
桢良有治国之才，若是能在朕左右，提点朕，朕定会感激。
“陛下过谦了。”白桢良恭敬道，“如今四海平安，陛下身边又有诸多能人，臣这一把老骨头，派不上用场了。”
梁翊德摇摇头，“你这人精的脑袋，多是不堪用，大凉还有谁堪用？”
你我是一同长大的，我还不知道你？猴精的主意你都能想出来，连朕都不少被你耍了。
“诶，陛下这话说得可是折煞我了。”白桢良道，“臣要是不精明着点，怎么帮陛下谋划啊。臣是提着脑袋过日子，陛下可得好好安慰一下臣。”
“哈哈哈，你啊！”
“哈哈哈。”
欢声笑语过后，却是长久的沉默。大概是年少时的场景掠过眼前，留下长吁短叹。他们老了，回不去了。
“朕，很怀念年轻时候的日子。有你，有傅永晟，有左镇安，还有齐……”
话到此处，两人却是同时一怔。梁翊德只觉心口一阵疼——想到心疼的人，怎会不心疼？
白桢良叹了口气，说：“故人已矣，陛下何必再念着呢？”
梁翊德许久没有说话。他看着桌案上那瓶兰花，清丽淡雅，香气宜人，就似那人一般，让人喜欢。
“可朕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没办法回头了。”
“……陛下是要处理杨家了吗？”
“嗯。”
白桢良叹了口气，“臣明白了。”
到底是故人已逝不可念，还是心有千千结，不是不解，而是解不开呢？
“……到底是朕负了他，是朕没资格提他的名字。”
兰轩……齐兰轩。
“姨母为何每日都要照料这些兰花？”
自入宫以来，梁玉琼就发现皇后会亲自去花园，仔细琢磨着这些兰花。可清宁宫中却是一朵兰花都没有。
王敏萱笑着应到：“陛下最喜欢兰花，我亲自照料，才放心。”
梁玉琼想了想，确实父亲书房的桌案上总是摆着一盆兰花。
后宫的女人，为的是陛下，做的事也都是为了讨好陛下。就算是王敏萱已经位居皇后，也不例外。
不知道母亲在世时，殊宠加身，是与父亲真心相爱，还是也是帝王一点薄幸，怜悯她罢了……
就在此时，有宫人通报，说是武安侯已经面圣出来了，现下请七皇子去庭阁叙旧。梁玉琼心中欢喜，这么多年未见白伯伯，思念深深，便跑着过去。一见到白桢良，便是抱了个满怀，让白桢良这身子骨都有些吃不消。
“白伯伯，琼儿好想你！”
“哈，白伯伯也想你。”白桢良扶正梁玉琼的身子，又稍微往后退了退，恭敬行礼道：“臣，拜见七皇子。”
这一拜吓到了梁玉琼，他赶紧把白桢良搀扶起来，道：“白伯伯，你这是干什么啊！你不能拜我的！”
“臣应当拜七殿下。”白桢良说，“你现在是七皇子，我不拜，你如何立威严？”
“这……”梁玉琼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是琼儿疏忽了。”
“哎，快让我看看！”白桢良仔细打量了梁玉琼全身上下，“琼儿已经长这么高了，是个大人了。”
看你平安健康，我这日日夜夜的牵挂，也就放下了。
“白伯伯。”一时间煽情，梁玉琼鼻子有点发酸——想在邯郸的日子，白桢良对他无微不至，百般的好。他进帝京之前，拉着白伯伯的手不愿离开，白桢良眼中含泪，却还是咬牙松开了他的手。
如今再次双手相握，重逢之喜，甚是欢心。
喜事都是成双，白桢良这次前来，还带着自己的儿子白元袆。白家有一儿一女，长子白元袆比梁玉琼稍长两岁，小女儿白元雪才三岁。小时梁玉琼便是跟在白元袆身后玩耍，白元袆也照顾他。
“我一听父亲说要来帝京，便求着他一定要带我来！”白元袆捏着梁玉琼的脸，笑嘻嘻地说：“我就想着见你，果然我家小琼儿最可爱了！”
梁玉琼被他捏的说话不清，“裕哥哥，你先放开我，捏得痛！”
白元裕松开手，“哎呀，手感和以前一样好，一时忘形，别见怪啊。”
梁玉琼揉着脸，道：“裕哥哥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欺负我。”
“哎呀，话不能这么说。你现在是皇子，身份尊贵，明场面上我肯定是要对你恭恭敬敬的。可这不是就咱们两人嘛，我不见外，你也别见外。”
“我能跟你见外嘛！”梁玉琼笑道，“你可是我最亲的人之一，旁人都生疏了，也不会疏远你的。”
白元裕啧嘴，说：“你这话我爱听，不过你现在都有亲哥哥们照拂了。哎，也算让我这个干哥哥省点心。”
你都不晓得，我就胆心你孤身一人可怜无助，这些宫里边养大的皇子欺负你。不过现在看来，你过得好，我啊也就放心了。
孤身一人，可怜无助。这八个字可算是说进了梁玉琼的心里，他端着茶杯的手一滞，面色也沉了下来。白元裕见他如此，以为是方才自己说错了话——难道说那些皇子对你不好？
谁欺负你了？告诉裕哥哥，我去帮你揍他！
“没有，哥哥们对我都很好。”梁玉琼说，“再说，他们都是皇子，你还敢去招惹他们啊？”
白元裕不爱听这话，“怎么不敢？皇子也是人，谁欺负我家小琼儿都不行。我和爹爹都恨不得把你捧在手心里，半点风霜都吹不得。管他皇子还是王爷，欺负你就是不行！”
“小侯爷这么说，本太子就要好好想想自己错在哪里了。”
太子殿下突然出现，让众人都倒吸了一口气。白元裕立刻息了焰气，赶紧跪下行礼，结结巴巴说到：“参……参见太子殿下！”
梁玉琼不禁笑出声来——方才还那么趾高气昂，现在蔫巴了吧。
梁玉瑝把白元裕扶起，好声道：“小侯爷多礼了。你既然是小七的干兄弟，也就是我的干兄弟。我年龄长，你若是愿意，随小七叫我一声大哥也无妨。”
“不敢不敢。”白元裕紧着拒绝，“久闻太子殿下仁爱宽厚，是元裕放浪，还请殿下莫要见怪。”
“我也是个随性的人。”
你对小七好，我这个做哥哥的，应当感谢才是。
梁玉琼看着这两人客套，不觉一笑——只要是真情实意，是不是亲兄弟又何妨？元裕对他坦诚，大哥更是对他宠爱。这次请武安侯入京，也是大哥借着祭天的由头，替他求的。
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
“我是你大哥，为你做些事情是应该的。”梁玉瑝带着小七和元裕出宫玩，夜里就宿在了太子府。梁玉琼本来和元裕一起睡的，可半夜又去敲了梁玉瑝的门。“你啊，半夜来找我，只是为了道谢？”
靠在大哥怀里，梁玉琼有些话想问，可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他搂住梁玉瑝的胳膊，说：“小时候，我在白伯伯家住，元裕对我十分好。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他都先给我。那时我就想，要是元裕是我亲哥哥就好了，我便不再是无亲无故，不再是孤苦伶仃。可是现在我已经不会这么想了。”
大哥，你对我这么好，我当真不知如何报答你。
听小七这么说，梁玉瑝心中一片柔软。他轻轻拍着小七的被，温声说到：“小可怜虫，你是我的弟弟，又是在我身边长大的。兄弟之中，我最疼的就是你，最放心不下的也是你。”
大哥不需要你的报答，只要你平安，大哥就心满意足了。
“可……杨家在朝中势力这么大，对大哥是不利的。”梁玉琼直起身子，“我母亲是杨家的子女，我虽然与外公不亲，可怎么说也是……”
梁玉琼顿住，梁玉瑝却晓得他要说什么。“若是真到和杨家不得不对立的一天，我也不会伤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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