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一桶金（1/2）

第6章

若她没记错，吕潭的祖父，吕家真正的顶梁柱，就是病死在投南的路上。

腹痛反胃，高热心绞，便溺失常，即便有百年老参一路吊命，在缺医少药的情况下，到底没能撑到南主的地界。

卫松月揣度了一下几种发病原因，觉得自己能治。

吕家家业不凡，藏品甚多，能弄几件宝贝来当诊费，可比金银强多了。

眼见跟个年轻后生说不通，卫松月也不反省是不是她不请自来，太像骗子，反扶着郑澜肩头站起，远远看了一眼前面的几辆马车。贴近郑澜耳朵，吩咐他加快速度，撵上中间那辆最宽敞也最朴素的车。

“阿澜，咱们的第一桶金，这便来了。”

郑澜驾车的技术极好，稳稳地与旁边的马车并行。若非吕潭是车队最末尾的一个，只怕已快马加鞭，跑到天边去了。

日常同行，身份最高者居最前。但在长途跋涉时，就要居中了。

居前者探路，居末者殿后，后车的既然不理她，那就拦下能管事的。

趁着卫松月不注意，郑澜悄悄揉了揉发烫的耳廓。他满心自我厌弃，一边控制骡车，一边注意着卫松月的举动，以免她一个不妨从车上跌落。

当撵上新的目标后，卫松月搭着郑澜肩头，将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她仿佛从未考虑过“危险”二字，习惯性地将安全问题全部交给郑澜，放心到完全不考虑会不会有意外突发，也不考虑半个月前郑澜还是个没驾过车的少年。

面对这样的信任，郑澜大惊失色，急忙松开一只握缰的手，拉住卫松月的手腕。

感受到手腕上稳稳的力道，卫松月回眸一笑，见牙不见眼。

郑澜满腹念叨无处可说，只能自己咽了回去。除了以后更加小心谨慎以防万一，他还能怎么办呢。

卫松月用手指扣了扣车窗：“老人家，老人家在么？这有个大夫，想帮你们看病。”

数次之后，紧闭的车窗终于打开。面色疲倦的年长妇人身后，透出一张暗黄的苍老面孔。

卫松月露出个讨喜的笑容：“越往前越荒僻，过了我这个村，可再没这个店了。”

妇人的一声尖叫，将整个车队吓停。

一刻钟后，郑澜去喂骡子，卫松月则笑眯眯站在一片树荫下，十分有礼貌地向被她拦下的吕老太爷问安：“老人家身子骨可好？奔波许久腰背可有不适？”

卫松月边问边笑，面上漫不经心，实则是在细细观察着对方脸色呼吸，精神表态。

望闻问切，这“望”可是第一步。

吕老太爷并未答话，微偏着脑袋眉心紧锁右手按胃，常做抿唇忍耐状。

答话的，是方才被卫松月惊到的妇人。她面色不虞怒气冲冲道：“我家太爷是何等身份，怎容你这不知从何处来的泥小子近身！”

卫松月垂眉耷眼地“哦”了一声：“可是你家尊贵的老太爷胃反头痛不能食，再这么放任不管下去，恐怕熬不到南主境内，你老吕家就要换个家主了。”

妇人又是一声低呼：“你怎敢胡言诅咒！”

老太爷面色极差，拿手中的拐棍敲了她一下。

“打的好，逃难呢，主心骨倒了岂不是要人心大乱。夫人你也一把年纪了，开口叫唤前多动动脑子。”卫松月顶着妇人怒视，嘻嘻笑道，“我看您家家教挺好，怎就有这么个爱咋咋呼呼的女儿呢？”

吕老太爷哼了一声：“你怎知她是我女儿？”

“您真想知道？”

吕老太爷：并不是很想。

卫松月摸摸鼻子：“车中只有她一人伺候，不是令嫒就是宠妾。二位容貌隐隐相仿，想来老太爷您不会有什么奇怪的癖好。”

老人家蜡黄的脸上泛出一层铁青。

妇人脸色涨红，指着卫松月怒斥道：“你！你你你你你这泼皮！”

卫松月一脸无辜：“您家老太爷开口问，我怎能编瞎话欺骗老人？”

妇人：“你！”

之前驾车的青年一直关注着这边，听不见对话也能看出不对，急忙忙冲了过来。

可惜的是他才跑出两步，就被人一把攥住了胳膊。青年大怒，回手还击，另一只胳膊也被死死卡住。

制住他的明明是个单薄少年，却似有千斤之力，让他动弹不得。

青年怒道：“哪来的穷酸破落户，还不放开小爷！”

郑澜勾唇笑道：“你小爷在这呢。”他五指施力，“乖乖站着，莫惊扰了我阿……月哥。”

一片惊呼声中，郑澜反剪青年双手，将人押向树下：“你既如此不放心，咱们便去看看。”

旁人想拦，均被郑澜目光吓退。

郑澜看着止步不前的人们笑道：“我们好心救命，你们不必紧张，要是不信，不妨一块来听。”

他们到时，正听卫松月笑眯眯地阐述“朝食暮吐，暮食朝吐，七日食难进胃，水谷精气津液消耗殆尽，必死无疑”的道理。

即便被狼狈押着，青年也忍不住大声反驳：“你这江湖郎中，又不曾替我祖父把脉，竟敢如此胡言乱语，出言诅咒！”

“杏林大手的话不叫诅咒，叫断命。”卫松月大言不惭笑道，“江湖郎中不过自谦，小郎君不会真以为我是个游方的骗子吧？”

她还真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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