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活下来是什么感觉（1/2）

乔灿想什么就吼什么，吼完心里痛快多了。

他红着眼眶依旧瞪着韩政贤，胸口因激动剧烈起伏。

韩政贤反倒无视投过来的狠厉视线，起身倒了一杯温水，抓着乔灿手腕把纸杯塞给他。

“喝水。”

乔灿盯着水杯看了看，像确认是否有毒一样，看完又斜了一眼韩政贤，仰头一饮而尽。

“躺下。”

“我不说的时候你逼着我说，我说完了你又不乐意听了。”乔灿忿忿不平道。

他被人按着肩膀，倒也不反抗，老老实实地躺下了。

等躺平了之后，乔灿才感觉到什么是生不如死。刚才提着劲，心里的愤怒盖过了身体的痛苦，可是愤怒发泄出去了，痛苦却不能减轻，反而以百倍奉还回来。乔灿疼得在病床上翻来覆去，身上穿着的病号服很快被汗水浸透。

他脸色苍白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想抓着床单分散注意力，可是床单太虚软握不住也抓不破，最后只得弓起身体疼得抖成筛子。

韩政贤捋起袖子，把露出的手臂递到乔灿面前，另一只手轻按在他腹部。

“放松下来深呼吸。”

乔灿跟着韩政贤口述的节奏调整气息，他两只手抓上韩政贤的胳膊，几乎要把指甲都嵌进肉里。韩政贤手臂看似精瘦却结实有力，比抓床单分散痛苦有效的多，乔灿深吸一口气，仰着头忍过又一阵疼痛。

他在床上歪着身体，一抬眼就能看到旁边放着的手术知情同意书。

乔灿嗓子干哑得冒火，咽了唾沫想压一压嗓子眼的痛。

他用头顶了顶病床上的几张纸，朝韩政贤挑挑眉，说话直截了当：“韩医生，我的手术要花多少钱啊？”

韩政贤说了什么其实乔灿一个字都听不清，他的耳边一阵嗡鸣声，只能努力盯着对方的嘴巴，从口型中读出了他说的那个数。

一个对伤害他的畜生不值一提的价钱，却要花掉他全部的学费和奖学金。

乔灿笑了，笑得身体也跟着抖，抖得比刚才还厉害。

他松开抓住韩政贤的手，抬臂挡在眼前。乔灿开口，沙哑的声音里带着哽咽：“韩医生，你看，这世上哪有公平，有钱人才配谈公平，我这种人……只配去死。”

乔灿突然坐起来拔掉手上的针，用了全力推开韩政贤。他想立刻离开这里，却一步也迈不动，摔下床后失去了意识。

【手术室】

“一肛，你病人醒了，闹着要找你呢。”麻醉师从准备室的内线打来电话。

赵本篆是言哲从麻醉科叫来的救兵，他是言哲手术的标配麻醉师，和韩政贤关系也很好，自然知道这个外号。

韩政贤刚刷过手哪里都不能碰，通话模式是公放，赵本篆的声音贱兮兮的，逗得旁边医生护士直笑。

韩政贤懒得和人贫，道：“乔灿，听到说话。”

之前在二楼输液室，韩政贤跪在地上双手拍着他的肩膀，说的也是这句话。

当时乔灿的声音几不可闻，只是勉强开口应了人，不像现在，虽然声音沙哑但状态听起来稳定多了。

“我没闹着找你。”乔灿道。

“我知道，你最不想找的人就是我。我救你跟要杀你一样。”

“……”

护士长本来还故作镇定，这会儿也憋不住了，眼角笑出褶子来。

“我没钱你们还救……”乔灿顿了顿，再传过来的声音有点颤：“是不是傻……”

“乔灿。”韩政贤叫人。

“什么？”

“昏了两次，活下来的感觉怎么样？”

一阵沉默后，乔灿开口：“我同意手术，这个答案等我见到你再说。”

“好啊，等一会儿你下半身就没知觉了，往手术台上一躺，跑也跑不了了。”韩政贤口吻轻松，话锋一转对着乔灿旁边那个人：“小篆，我的病人交给你了。”

“放心吧韩老师！我是谁啊，手快活儿好一针倒，天下第一麻小篆儿啊！”

乔灿的手术并不复杂，开腹取出异物，清洁创口后再修补。

跟组的除了一助还有担任二助的实习生，他凑到韩政贤跟前，小心翼翼地开口：“韩老师，刚才患者说的手术费用……”

他来实习还没到三个月，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其他人都说不用担心，可他按捺不住好奇，心说难不成这钱，真要韩老师一个人全担了？那以后自己当了主治也要给病人付医药费的话，现在是不是就要开始攒钱了？

韩政贤知道他问这话的意思，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每个科室都有这方面的经费，可以向医院申请对困难病患进行救助。”

医院确实有这项规定，申请通过经费就能批下来，只是每个科室经费有限，名额也有限。

韩政贤并没有告诉实习生，这已经是他这个季度自费救的第三个病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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