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烟疤（下）（1/2）

程衍鸣第一次反抗程东均是在高三毕业的那个暑假。

出分数那天，程东均约了几个教育局的老领导到军委大院下棋，说是下棋，其实就是凑一块儿商量填志愿的事。

在这之前，程衍鸣其实是有一个Q大物理系的保送名额的，他在高二上学期的时候就被老师带着组建了一个竞赛团队，团队获奖无数，他作为队长，自然就受到了国内顶尖大学物理系的青睐。

但消息还没到他这儿，就先被程东均给拒了，他作为当事人，别说选择权，就连知情权都是延期的。

那天下午，几个老干部手里执着棋子，一拍即合，替他定了A大的军事外交专业，其余二三志愿也都是军校。

程东均当年阴差阳错没走成外交官的路，如今，他要让程衍鸣子承父愿。

到了填志愿的那个晚上，他指着已经框选好的页面，问程衍鸣觉得怎么样。

程衍鸣脸朝屏幕侧对着他，看着页面上的三所军校名称挑了挑眉，随后面色如常地抓过鼠标，点了提交。

程东均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过两天你妹妹去旅游，你跟她一起去。”

“好。”

程衍歌出发那天是志愿填报的截止日，程衍鸣哪儿都没去，在网吧开了个包间，卡在夜里十一点五十九分的最后时限，把第一志愿改成了Q大物理系，后面二三志愿随便填了三本院校。

点击提交过后，看着电脑屏幕右下方的时间跳成了00:00，他将嘴里的薄荷糖吐到旁边的烟灰缸里，重重捶了一下键盘，然后勾起唇角，往后仰去，躺倒在宽大而柔软的皮椅中。

他关了机，在网吧待了整整一周，每天嘴里只进三样东西，泡面、香烟、薄荷糖，一天中百分之六十的时间在睡觉，还有四十不是在打游戏就是在搞建模。

到了第二周的周一早上，他像个没事人一样回了军委大院，那样子就像是刚刚从外面晨跑回来。

他回到家，脱了身上穿臭的衣服，洗了个澡，然后就一直睡，睡到下傍晚程衍歌从新西兰回来，扯了扯他的被角，说了一句：“哥，爸以为你跟我一起去了。”

程衍鸣皱着眉头，侧过身看了她一眼：“你怎么进来又不敲门？”

向来叽叽喳喳跟个大喇叭似的程衍歌今天格外沉默，过了良久才又出声，“你别怕，我没告诉爸，他什么都不知道。”

程衍鸣坐起身，拍了一下她的脑袋:“我怕你个头。”

晚上在饭桌上，程东均问旅行玩的怎么样，程衍歌立马抢在前头，长篇大论地开始讲起新西兰是如何如何的风光秀丽景色宜人，还扯上一堆风土人情、旅途见闻，说下次一定要找机会一大家子一起再去一次。

程东均淡淡嗯了一声，没有多问。

一切如常，就这么相安无事地过了半个多月，直到邮政寄来录取通知书那天下午，终于东窗事发了。

程衍鸣跪在书房门口，小比熊绕着他转圈，程衍歌偷偷塞给他两块化妆用的海绵，让他垫在膝盖下面，他拿起来闻了闻上面的粉底液气味，嫌弃地扔在了一边。

程东均说，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什么时候起来。

程衍鸣说知道了，然后程东均就一甩袖子转身进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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