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1/2)
一群手持标志性大刀面目凶狠的土匪大张旗鼓的来到粥房前。
螃蟹的走姿,横出了唯吾独尊的嚣张气焰,不知是真身怀绝技,还是半斤八两。
泉儿和二姨娘被推在前面,身上绑着绳子。看似没脑子的土匪却做了有脑子的事,显然事有蹊跷。
梅度开纵然没见过这等真刀实枪,临阵却有一种久经沙场人的临危不惧,手里紧紧抓着大勺,仿佛这是能救人于危难的武器:“你们想干什么,就不怕王法吗?放了他们,本官可向朝廷请命对你们从轻发落”
“梅大人,你是书读多读傻了吧,老子要是怕王法那还敢在这青山绿水占山为王。”土匪头子冯老九取笑着眼前这个文弱的书呆子县令。
当真是秀才遇到土匪,有理说不清!
一群土匪起哄跟着大声哄笑。对他们来说梅大人的话滑天下之大稽,笑出土匪的实质和自甘堕落。
在不回头的路上,所有的规劝都是无力和苍白的
梅度开被笑得怒意涌上甚至有点烦躁,眼见亲人受难再怎么绷着的心还是七上八下:“你想怎样”
冯老九大手一挥
手下立刻涌上抓走了大娘秀秀他们一干人等。手中的勺子掉落在地上。伴随着碗破碎的声音。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秀秀她们无力的乃至无用的挣扎着,阻止不了天灾,阻止不了人祸,渺小脆弱的任由摆布,唯剩一张口舌。
一张会因为前途未卜不知是置身事外的口舌,还是哑巴吃黄连的口舌。
冯老九:“梅大人,要想救他们就一个人来城外老九寨,放心,他们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你要是不来的话那可就不好说了”
有人许了他事成之后重金答谢,他可不想银子打水漂。
“走”冯老九大声一喝,手下人推搡着俘虏跟着他走了。
“大人大人”刚才去集结没有当值得衙役人气喘吁吁的跑来,衙役跟在后面。
“大人,人呢”看着四下空荡荡的,锅里的粥还在冒着热气,地上碗,勺子东倒西歪。
梅度开心不在焉的弯腰捡起地上的勺子没有破掉的碗,似有千斤重抱在怀里呆呆的站在原地,突然又将怀里的东西狠狠摔在地上。
一只碗被他摔得粉碎,碎片溅了出去。
两手疯狂的抓挠着头发,胡乱的发着脾气,蹲了好一会抬起头看着刚才还热热闹闹得粥房。
他突然想笑,笑自己荒唐的认为自己能拯救苦难,铲除不良,认为自己立世端正就能改变世道不平。
现实猝不及防的告诉他,在绝对龃龉腌臜的势力面前,连个挣扎的机会和选择都没有。
他想到了父亲整日的唉声叹气,年少时以为父亲只是力不能达,自己却连叹气都觉得自己荒唐可笑。
夜色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般的揽无可揽,要挟着繁星而来,月下的身影正在往城外老九寨方向走去。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里,身后依旧是月色澄明,前路有几段光辉也映照不到的黑暗。
渐离看了一眼脸上不知是什么表情的梅度开,:“你可想好了,此去明显有去无回”渐离虽然问了,也没打算他回答。
反正有自己在,不会让他伤一根毫毛。
“寨主,那个书呆子来了,一个人,谁都没带”一个土匪兴奋的冲进堂里,眼珠子里的亮光就像一个常年讨不到饭全靠抢,猛然看见有人给了他一笔意外之财时的贪婪。
身上衣服并不光鲜,也不知道这些民脂民膏都用到了哪里。
冯老九一条腿弯曲在所谓的交椅子上,身后两个掉了漆皮的柱子上贴着一副气势磅礴的对联,右边写不惧谢必安,左边写不怕范无咎,举头三尺匾额,老九堂。
歪歪扭扭的字里是亡命之徒的最终归宿。哪怕挑衅如此。
有土匪的肠子,就有不怕鬼敲门索魂的胆子,藐视天地缕造罪业,实乃敢作敢当,怕什么因果报应,惧什么油锅拔舌。
生生比恶鬼还瘆人三分,人性如此。
两边的牢里关着抓来的百姓。
“大人来了,大人来了,大人来救我们了”牢里人看到了希望情绪按耐不住的激动起来。几个时辰的时间里体验到了生与死的距离,就在身边。
冯老九狠狠啐了一口唾沫,脸上赘肉也跟着摆动,:“闭嘴,再吵老子宰了你们”
迫于淫威浩荡刚才几人立马老实的闭上了嘴。
二姨太闭着眼睛靠着墙坐着头发略微有些散乱,眼下倒有几分视死如归的气魄。顾大娘和秀秀挨着歪坐在地上,泉儿盘腿坐着手拍着正在咳嗽的孙伯背上,其他人都一副如惊弓之鸟的样子。
颤颤巍巍兼瑟瑟发抖,像溺水许久抓着浮板飘在河里,却没有撑着浮板滑向看起来有点远的岸边自救的勇气。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害怕土匪突然无故发难。唯恐失去了这最后的救命浮板。
“这个书呆子,倒有几分胆气,”冯老九想着人若不来,就强行绑来,再屈打成招,那管委托之人非要那么麻烦,非要让他尝尝多管闲事的下场,让他知道他的好心到头来只是一场空。
甚至伴随着绝望
没有什么比眼睁睁看着一个人辛苦建好的堤坝,一朝因为个蚁穴崩塌在眼前更能解心头之恨。更能摧毁一个人。
冯老九:“带进来”
“是”
“进去”梅度开被推了进来,一进门就看见两边牢房的人。耷拉着无精打采的脑袋。看见自己时眼睛里的光。
梅度开:“以命换命吗?”
他一针见血的扎进血脉里,他容不得拖延,容不得半点有失,他得确保这么多人的性命无虞,如果真如他所料也认命了。
倒不如坦荡的先发制人,死则死矣!
“没想到梅大人一介书生还有这等觉悟。”老九心里想遗憾啊,要不是立场对立,说不定这小子还能拉回来当个小弟呢。
“呐,看看吧”冯老九从身后石案上抓起一卷东西扔到地上。端起酒杯咕咚一杯下肚。:“好酒,真他娘的爽”
梅度开将状纸揉在手中,面色没有起伏看着冯老九:“文采不错,想必出自高人之手吧,条条状状都是十恶不赦的大罪”
二姨太睁开眼睛,隐隐感到一股不详之气,放在膝盖上的手攥紧身上的衣服。
泉儿两手抓着牢柱恨不能变成蛾子飞出来局促不安道:“兄长,上面写的什么”
梅度开竭力抑制着情绪:“无事”
冯老九瞅了一眼梅度开,换了一条弯在椅子上的腿乐意效劳道“既然大人不说,那我来替大人说如何”
梅度开盯着他,恨不能盯下他一块肉:“闭嘴”
刀口舔血的人这样的一个眼神根本就无足轻重,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对着泉儿朝梅度开手里一扬下巴:“那是一份罪状,上面是梅大人如何贪赃枉法残民害理,横征暴敛的供述,只要你们签了这份万民状,我就放了你们。
泉儿“你妄想,我死都不会签的,”
冯老九:“想死?好,那我成全你”
话音刚落手下就打开牢房将泉儿拉出来拖到堂门外,一脚踢到他的膝盖泉儿踉跄的跪了下来。脖子上架着一把长刀,能彻底的穿透身躯。
众人抱成团缩到墙角,二姨娘猛地来到牢门口被一把刀逼着退了回去。
孙伯拉住二姨太摇摇头,劝她先不要冲动。
梅度开:“你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那就要看梅大人接下来怎么做了”秦郎从后面走了出来
“是你?”梅度开万万没有意料到,是秦朗要致他于死地。
不过小人吗,睚眦必报情理之中。
“梅大人,好久不见”秦朗笑着走到梅度开身旁
梅度开斜了他一眼:“少废话,说吧,你要我怎么做”
“梅大人好气概,好,也没什么,梅大人自然能做到的,只看梅大人想不想做”。
梅度开:“有屁就放”
二姨娘有那么一瞬呆住了,这冲击太大了,这么多年朝夕相对,她从来没听过他说过一句恶俗的话。哪怕小时候打过他。
可此刻听起来又那么让人不安。
秦郎不知为何也募地看了他一眼,想必也不相信那斯文儒雅的模样也能说出这般市井之言:“只要让这些百姓在这罪状上签字,然后万民状由知府大人上交朝廷,梅大人自知恶迹败露,甚惧天威畏罪自杀”
梅度开:“何必这么麻烦,直接杀了本官就是,”
“不是人人都像梅大人这般光名磊落的,到时恐怕难堵悠悠之口,总不能将这些人都杀了吧。”
梅度开讽刺一笑:你倒有自知之明
秦朗:“梅大人过奖”
“只要他们签了字,就不怕他们反口。剩下的事就不劳梅大人操心了。”秦郎在他身边转悠半天来到一把椅子前,手指摸了摸边沿,肉眼可见的一层灰,虽然嫌弃还是衣摆一撩坐了下去。
“这个你拿回府衙,不会让梅大人受什么苦的。”一个手下举着托盘走到梅度开面前,上面一个绿色的小瓶通透明亮,煞是好看,却是致命的毒/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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