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1/2）

“沐泽果然在这。”顾容也没有客气，径直坐下了。

夏衍与他对视并不躲避，眼神清亮：“明虚昨日就知道了。”语气已经笃定了。

顾容从这个角度看去，市井百态竟尽在眼底。

“这个位置好，怪不得公宣和你都选择这。”

“我往常都坐这，昨日见你们却吓了一跳，还以为你们专门等我呢。”

“你既然愿为孤臣，怎么还会和我们有交际；我又见店家与你熟稔，猜你是常客，没想到我们坐了你的位置，避无可避只好坐下。”顾容多思，这本是猜测今日来却是证实了。

夏衍点头，说：“明虚，你瞧这底下，有真才实学的有滥竽充数的，这两种人都在下头卖弄，希望如前朝三位首辅一样，自此一片坦荡。可是，本朝从未听说过得一楼出过任何有官身的。”

顾容随他的视线往下瞧，底下书生卖力宣扬自己的观点，可惜除了与他一道的无人有兴趣，连店家并小二也冷眼旁观。

夏衍看着顾容，苦笑说：“昨日孔岱有一句不错，我等多亏了家世。赏秋宴上的诗作不过平平，纵有佳作，也担不上世人的赞誉。拿科举为例，一榜进士中，多少士族，又有多少寒门。”

“士族和寒门的起点本就不同。”顾容有些烦躁，垂下眼。

“是啊，主考官的脾气偏好家里长辈给我们讲的详细，若是相熟些连字迹都认识，这些是寒门一辈子难企及的，”夏衍悠悠道，长叹一口气：“明虚怎么看？”

顾容无论如何都是出身世家，从中获益良多。即使他觉得世家日后会成祸患，想的是保证君权永远处在不可动摇的位置。为此他会做很多，牺牲他所有的利益，步步算计，只要他的目的达成。他见解独到，可以抛却家族束缚，可到底出身世家，再如何也没有办法看到下头人的挣扎，只为达到士族子弟的起点。

夏衍带着难得的悲悯。

他怜悯因党派纷争受牵连的平民百姓；这些在顾容眼中是政治手段，是为了平稳。

他怜悯为了不知真假传言在得一楼卖力的穷酸书生；这些在顾容眼里是微不足道的，不会影响大局。

他怜悯那些努力却难以挣脱门第的人；只这些顾容即使知道也无法感同身受的。

顾容皱了眉头，思索却无法回答，转而释然一笑：“沐泽的境界是我难以企及的。”

在这个时候，顾容才真正对夏衍另眼相看。之前虽惊讶他的愿景，可更在意他愿为孤臣，到底是顾容小瞧了他。

为万民谋福祉，这要多宽广的胸襟和悲悯才能说出这样的话。这愿景几乎是难以实现的，如同“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纵使身死，也难见。

“明虚的眼界是我难以企及的。”夏衍语气真诚，他二人出发点不一样，可那份飞蛾扑火的心却是相似的。

他们相互好奇对方眼中的世界，相互欣赏对方的决心，相互被对方的坚持所吸引。

顾容难得露出欢喜的笑容：“我是真后悔没早点结识沐泽，看来如今结识也不晚。”

是啊，这事不晚，前世他们是没有丝毫交际的。

“我亦是。”

顾容瞧着这个踌躇满志的少年，难得生出胜负之心。他想知道若是在朝堂之中，两人谁会占据上风，谁的决定是对天下有利，谁的坚持能得到实现。

萦绕心上的阴霾和阴冷终于慢慢散开，尚有人坚守，他怎能继续冷眼旁观。

“沐泽，愿你我终有一人可实现。”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