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1/2)
“青择道长。”
青择闻声转身,向陆生明拱手作揖。
“道长也来赏花?”陆生明笑问。
“桃花凌寒而放,我怕有恙。”青择淡淡道。他看上去也并不爱这桃花,审视的眼神自花上一滑而过,不似欣赏,倒像是监视是否有异常。
“道长莫非看出了什么不对?”陆生明问道。
青择只沉默摇头,不发一言。
“陆公子赏花吧。我先行一步。”青择不欲多留。他大概向来如此,冷淡得像块不化的冰,沉默得像块顽固的石,所有思虑藏在深不见底的心底,说出口的,只是无关痛痒的寒暄。
“道长勿急,我与你一同下山。”陆生明紧跟几步,与他并肩而行。
与青择同行绝不是令人愉快的选择。他太沉默,与不相熟的人沉默同行,气氛多是尴尬的。
“……”陆生明满是不自在,竟有些羡慕肩上趴着装死的狐狸了。
“青云观主近来可好?”陆生明打破尴尬,干巴巴开口问。青云观主是清虚派掌门,是他曾经相交的一位小朋友。
“家师已在已在十年前仙去。”青择像被针扎一般震了一震,冷声道。
“青云观主已经去了?”陆生明皱起眉:“清虚派掌门之位传于了谁”
“清虚派已是过眼云烟。”青择的脚步愈急,气力竟失衡难稳,声气微喘。
“唯剩清虚观与清虚观观主而已。”
陆生明拧起眉头。清虚派是人间修道第一大派,他与青云观主相交时,清虚派蒸蒸日上,上有明德公正的掌门长老,下有聪颖正直的数千弟子。青云观主的大徒弟那时已有其师风范,修为虽算不得最顶尖,但为人处世公正无私,手腕也厉害,已是公认的未来掌门。短短十年,怎落得全门尽灭,唯剩这一个……
不成器的徒弟。
陆生明暗自打量他,青择气势松散,步伐虚乱,一看便是基础都没有打好,怕是连清虚正典都未熟练贯通。清虚正典是正经道术法门,讲究抱元守阳,学成之前最忌破戒失身。而青择眉宇间清气已散,怕是早就失了元阳。
陆生明暗想,若是青云观主看到身后之事,不定会不会被气活过来,打死他这不成器的徒弟。
“道长是青云观主的第几个徒弟?”
“我是师父的关门弟子。”青择道:“师兄们接连身陨,师父便收了我,谁料不过三年,师父也去了。”
陆生明叹口气,不由拿出长辈身份提点他道:“天道无常,起落生亡为常事。清虚派势起过久,衰落为天意,你师父都束手无措,你切不可钻了牛角尖,好生钻研清虚正典,蛰伏蓄力才是正途。”
“陆公子究竟是何人?”青择霍然转身,警惕问。
“我不过一凡人罢了。”陆生明笑了笑:“只不过年轻时与你师父下过几次棋。没想到不过十年,便已天人永别。”
“……”青择判断不出他的话是真是假,他不过在青云观主手下学了三年。三年,在修道之人漫长的岁月中,不过眨眼而已。
“那年雪下的很大。”陆生明怀念似的道:“我在昆仑山下偶遇了你师父,他云游到昆仑,想入山却寻不到路。便盘腿在路边下棋。看到我便强拉我一起下,等下完棋,雪埋了几尺厚,我们俩发须皆白,同雪人没差了,冻得连话都说不成。大雪封山,实在进不得山里,便邀他回家住了几日,走前留给我好大一锭银子。”
青择恍然记起,师父提过有这么件事,那是十五年前,师父外出云游,大师兄代掌门,正是清虚派风头最劲的时候。之后不久,便仿佛大厦倾倒,眨眼间烟消云灭。昆仑,正是师父云游的最后一处。
“我以为陆公子不过弱冠。”青择像是怀疑已消,同他并肩行走,也许知道陆生明是师父旧友,态度稍显温和。
陆生明爽朗一笑。青择以余光注意他,离得远并看不出,站得近,他再大笑,眉眼间细微的纹路便藏不住。陆生明皮肤虽仍光洁细腻,但眼神表情却的确已是一位成熟的人才有的。
“陆公子看来已三十许了。”青择道:“驻颜有方。”
“三十许?”陆生明笑:“我同你师父下棋的时候便已过了这岁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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